南詩影簡單給趙無延做了屍檢,發現他最少已經死了十二個時辰。也就是說,他幾乎是在刺客交代出幕後主謀之時,就已經咬舌自盡了。
滅口滅的真是及時。
南詩影洗了洗手,轉頭看紀泓:“看起來西涼的餘孽比苗疆的餘孽要聰明些。”她感嘆了一句,不過線索也不能說是完全斷了,只要他們足夠快……南詩影突然想起禁衛軍已經換了班,昨夜駐守天牢的禁衛軍如今已經離開了天牢。
紀泓也想到了這一點,吩咐人去傳召昨夜駐守的禁衛軍,但還是晚了一步。
昨夜駐守天牢的禁衛軍,都死了。
對方已經不是滅口了,對方是爲了避免紀泓繼續往後查,而殺死了整整一隊的禁衛軍,就爲了模糊掉其中那個西涼餘孽。
“該死的!”
紀泓氣的猛拍龍案,一張臉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
南詩影摸了摸下巴,問他:“陛下,你覺得南朝尹這個人怎麼樣?”
紀泓稍微愣了一下,一時沒能收回眼底的寒光,陰鷙的眸子落在南詩影的身上,片刻後才收起眼底的冷冽,思索起南詩影這句問話的含義。
“你覺得他有問題?”紀泓有些遲疑的問道。
南詩影道:“直覺!”
“我總覺得那個老王八蛋有點問題。”
紀泓已經不想吐槽她這肆無忌憚咒罵自己父親的行爲,其實從紀靳墨口中得知南詩影與南府的仇恨時,紀泓還在想,這些是不是南朝尹那個老匹夫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不過在短暫的接觸中,紀泓發現,南詩影對南朝尹的態度,除了恨之外還帶着一絲輕蔑。
她是真的看不上他。
以紀泓自年幼開始演戲的經驗來看,她真是毫無表演痕跡。
若她真是南朝尹那個老匹夫安插在王府的一顆釘子,那紀泓只能說,她的演技當一個細作實在是屈才了。
紀泓沒有順着南詩影的話茬往下說,算是略過了這個問題。
南詩影想起自己這個身體確實留着南朝尹的血,被紀泓猜忌也不奇怪,怎麼說他也不是紀靳墨,與紀靳墨想來還是有些差距的!
“陛下,太后娘娘如何了?需要我去診斷一下嗎?”南詩影決定將南朝尹是否有問題的這個話題留在回府後與紀靳墨討論,岔開話題問起了太后。
紀泓猛地一拍腦袋,他也是被氣糊塗了,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他道:“麻煩皇嬸了。”
南詩影擺了擺手,同紀泓一起去了景仁宮。
景仁宮被徹底清洗了一遍之後,紀泓又將太后請回了景仁宮,畢竟比起景仁宮,翠玉軒還是略微寒酸了一些,他也想過,若是母后不願在住在景仁宮,就將不遠處的寰宇宮收拾出來。
景仁宮說到底其實是皇后寢宮,只是陰司嵐冒充並囚禁母后之後,怕遷宮會引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一直住在這裏罷了。
景仁宮從裏到位,宮女太監侍衛全都換了一批,南詩影瞧着伺候在寢殿裏的宮女,怕各個都是四閣中培養出來的暗衛。
“母后,這就是我同您說過的那個鳳巒。”紀泓將南詩影引了進來,像太后介紹道。
這份警惕與懷疑,現如今也只有在面對紀靳墨的時候,纔會消除平息。
太后對着鳳巒點了點頭,雖然無法說話,但是眼角含笑堆砌出的每一條眼部紋路,都透着平和與溫柔,那是一種歲月靜好般的恬靜從容,與之前陰司嵐假扮她時的那份精緻與凌厲截然相反,時間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卻依然讓她比容貌美豔的陰司嵐更加好看。
南詩影對現在的太后充滿了好感。
“太后娘娘萬福金安。”南詩影老老實實的給太后行了一禮,不似面對紀泓時的桀驁,她更像是一個卸去了所有棱角的晚輩。
紀泓好生的看了她一眼,對她的警惕與懷疑在無形中弱了幾分。
太后笑着擡手,招呼她湊近些。
南詩影從善如流的走到太后身邊,太后指了指身邊的椅子,讓南詩影坐下說話。
南詩影謝恩後坐了下來。
“太后娘娘,草民先替您診診脈。”南詩影說着,將手搭在了太后的手腕上,自她離開密室已經兩天,這兩日精神算是恢復了不少,臉上也逐漸有了血色,看起來這些年陰司嵐只是將人關了起來,倒是沒有虐待她。
這很難得。
當然,也從側面說明,她們二人之間關係一定很不錯。
太后的嗓子是被毒啞的,陰司嵐想要讓太后替死,又怕她死前掙扎叫喊出聲引起外面玄甲軍的注意,所以纔將人毒啞,毒藥藥效猛烈,直接燒壞了聲帶,需要內服調理配上鍼灸。
至於最後能不能讓嗓子恢復如初,就只能看治療效果了。
南詩影將話說給紀泓與太后聽,告知二人也許不能完全恢復,紀泓倒是比太后更在意一些,太后笑着擺了擺手,她已經接受了再也不能開口說話的事實,對於如今的她而言,能夠陪在紀泓的身邊,能夠看着他自青年步入壯年乃至中年,已經是上天給她的最大恩惠了。
通透而知足。
“草民會盡力的。”
南詩影想要治好太后,想同她說說話。
太后點了點頭,示意她治不好也沒關係,不用勉強。
南詩影斟酌了一下藥方,寫了個方子遞給紀泓,又將紀泓遣了出去,替太后施針,做好這一切,已經臨近午時,太后留鳳巒與紀泓在景仁宮用了午膳。
出了景仁宮後,南詩影又想起一個人。
“陛下,鄒貴妃如何了?”
紀泓望向鳳巒,顯然沒想到就以皇嬸同允兒的關係,她竟然會主動問起她的近況。
“我與鄒大人,關係不錯!”南詩影稍微解釋了一句。
紀泓道:“自年終尾祭後,允兒就病了。”
南詩影幽幽嘆了口氣:“走吧,一個羊也是……”
將太后與貴妃比作畜生到底有些不好,南詩影給了紀泓一個面子,將話吞了回去。
紀泓臉色黑了又黑。
別以爲你吞回去了朕就不知道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