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開了嘴,在紀靳墨冰冷的注視下吠出了聲:“汪~汪~汪~”
一聲高過一聲,他似是在狗叫聲中宣泄着心頭的屈辱與憤怒,恍然間,他恍若看見了那日隆冬,幼小的南詩影跪在地上學狗叫的場景。
那日,他站在她面前,笑的前仰後合。
今日,她站在他面前,卻沒有笑,藏匿在她靈魂深處的那個孩子,像是在哭。
南詩影沒有去看南嶼晉,她側着頭,看着面色凌厲似有煞氣漂浮環繞的紀靳墨,輕輕地笑了。
笑容淡到似是拂過的一縷清風。
她將手伸進了紀靳墨的手心裏,五指插進他修長的指尖,用力緊握。
“南嶼晉,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都想跟你說,南鈺晴不是我推下去的,確切地說是,那日我雖有反抗,雖有肢體接觸,但我沒有推她。”
“她的死與我無關!”
雖然這段記憶早已模糊,但南詩影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推斷,縱然是南詩影在反抗中推了南鈺晴又能怎樣?那日她落水呼救,爲何沒有一個人下水救她?爲何直到她沉入湖底之後那些個丫鬟下人才紛紛入水?
南鈺晴之死,本就疑點重重,可最後爲什麼將所有的罪都推在了南詩影的身上?
南朝尹真的沒有懷疑過?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誰害死的南鈺晴嗎?
南嶼晉回想起當日的情景,只記得慌亂的人羣與母親痛苦的悲鳴,說到底,那時候的他還只是一個孩子罷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南詩影的話,去推翻多年來他早已認定的事情。
“話已至此,旁的我也不願多說什麼了。”
南詩影沒有繼續引到,以免加深南嶼晉心中的懷疑,有時候其實只需要種下一顆種子,都不用去澆水施肥,那顆種子就會自然而然的生長成熟。
南詩影相信,那一天並不會遠!
……
十三最終沒有去南府,而是帶人前往了環採閣,捉拿石一。
未免夜長夢多,南詩影決定連夜審問南嶼晉身邊的小廝,不給宇成烜任何反應的時間,以免他切斷細作之間的關聯。
玄一提起女子的衣領,將人扔進了冰冷的湖中。
花船船艙內沒有一絲血跡,乾淨的根本不用清理,南嶼晉垂着頭,跟在南詩影與紀靳墨的身後,他望着南詩影的背影,微微出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卑賤到連南府下人都能肆意欺辱的南詩影,竟然成長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
而外界那些有關王爺夫妻伉儷情深的傳言,竟也是真的!
南嶼晉一時有些茫然,胡思亂想之間,又免不了想起了剛纔的種種。
晴兒死後,母親悲痛欲絕之下不在理會府裏的一切,而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劉氏的威勢一天高過一天,直到最後,府上的下人只知聽從劉氏的命令,早已忘記南府的當家主母是他的母親王氏。
若從最終受益者往前推算,那麼害死他妹妹晴兒的人,便是劉氏!
劉氏!
劉氏!
南嶼晉的手緊握成拳,一腔悲憤卻不知該如何發泄。
他無法僅憑南詩影的說辭與自己的推斷就認定這是事實,可他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重複吶喊着劉氏的名字!
直到耳邊傳來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他這才猛然一個激靈,徹底的清醒過來。
四周積攢的血腥味兒與發黴的味道刺激着南嶼晉的嗅覺,他皺起眉頭,朝着慘叫發出的地方望去。
他的小廝,被綁在十字木樁上,正被南詩影用鈍刀割肉。
一刀一刀,鮮血順着翻起的傷口往外流淌,流出一道有一道刺目的血流。
“少爺,少爺救我!”
小廝看見了南嶼晉,發出聲聲哀嚎。
南嶼晉望着這張熟悉的臉,心中不忍,可想到自己今日經歷的一切,眼底翻涌而出的情感又被他狠狠地壓了回去。
他咬着牙,問道:“是你,給我下了藥?”
小廝用力的搖着頭,否認着這件事:“不,不是我少爺,是他們,是他們冤枉我,這一切都是他們設計的局,是他們……”
“真是呱噪!”
南詩影一把卸掉了小廝的下巴,讓他所有的辯解都化成了嗚咽。
“你……”
南詩影轉頭,神色平淡的望向南嶼晉:“你要說什麼?”
南嶼晉將話嚥了回去。
見南嶼晉不在多嘴多舌,南詩影轉過頭,笑着對小廝道:“我最喜歡硬骨頭,硬骨頭就要有硬骨頭的待遇,賈環……”
南詩影叫候在一旁的賈環。
賈環應聲,南詩影道:“將人埋進土裏。”
賈環想起了那日將玉面郎君埋入土中的場景,一時有些興奮起來,就連動作都快了幾分。
玄一後退了一步,決定以後儘量不要跟賈環接觸。
這貨多少有點毛病!
上次埋玉面郎君時挖的坑雖然已經填上了土,但這裏的土比其他地方都要鬆軟,好挖,南詩影第一次瞧見他們竟然是這麼埋人的,一時有些無語。
“爺,咱建這地牢是爲了讓犯人越獄的?”
之前她沒注意,如今才瞧清,乾草下面的地面竟然是土地,真不怕犯人會挖出一個地道來?
等等,皇宮裏的天牢好像與王府的地牢如出一轍吧!
紀靳墨解釋道:“地牢的牆一直建到了地下三尺,而這土地三尺之下,也鋪了一層鋼筋,所以,理論上來說,就算挖洞,也只會碰壁。”
南詩影:“……”
也就是說牢房就相當於鐵皮屋裏鋪上了一層泥土,這尼瑪不是逗人玩嗎?
這王府的地牢與天牢都是誰建造的?這人可真他喵的狗啊!
在南詩影與紀靳墨說話之間,賈環已經將人埋進了土裏,南詩影抄起一旁的錐子,轉頭衝着南嶼晉微微一笑:“這就是我剛纔對那姑娘說的刑罰,活、剝、人、皮!”
她說着,一錐子在小廝的頭頂來了洞,而後將賈環剛剛準備後的汞銀順着那個小廝頭頂上的洞緩緩的灌了下去。
若杜鵑啼血般的哀嚎聲迴盪在整個牢房之中。
南嶼晉瞧着眼前這一幕,只覺得血液瞬間凝結成霜。
原來真的有將人的皮活活的剝下來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