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這話說的倒是……有些腦子了,若大夫人因惱了夫人而反悔不願將鑰匙交出來了,那少爺剛纔那番話便是無法被證實的空言。
“你……”
王氏拉住南嶼晉的胳膊,從懷中掏出庫房鑰匙,神色平靜的對劉氏道:“給,拿去便是!”
劉氏瞳孔微縮,她沒想到這王氏真的將鑰匙拿了出來。
“玉兒……”
劉氏招呼身邊的丫鬟,想要丫鬟上前,王氏微微彎曲的嘴角旁漫起的皺紋裏似是藏匿了無窮無盡的嘲諷,她聲音有些有氣無力,略顯蒼白的臉色更讓她看上去已經病弱膏肓的樣子,玉兒剛剛領命往前,她便反手將鑰匙攥在了手心裏。
“劉氏,你竟不敬我到如此地步了嗎?”
她雖面帶病容,但望着劉氏的目光卻透着一股銳氣,總是她纏綿病榻如此之久,也無法壓下她正室主母的那股氣勢!
劉氏渾身一緊,似是回到了自己剛入府、初次見到王氏的那一天。
她當時跪在堂前,雙手捧着茶盞,給身爲正室主母的王氏遞入門茶,王氏喝了這杯茶,她便能成爲有名有份的貴妾!
王氏當年的氣勢比如今更勝。
劉氏的恐懼一閃即使,轉而涌起的便是羞惱,時至今日,她們二人的境遇地位早已不同以往,自己竟然還會對她產生畏懼之感,簡直是豈有此理!
“不敢來?你怕我?”
見劉氏遲遲不動,王氏詫異的望着她。
玉兒進退兩難的轉頭向劉氏求救,王氏不鬆開手,她也不能不敢將鑰匙搶過來。
“怕你?簡直是笑話!”
劉氏像是聽到了這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夠了,她便風風火火的朝着王氏走了過去。
玉兒退到了一邊,給劉氏讓出了位置。
劉氏走到王氏面前,伸出手:“將鑰匙給我!”
王氏翻過手,鬆開了拳頭。
劉氏見此,抓向鑰匙。
王氏忽然揚起手,朝着劉氏的臉蛋扇去,劉氏卻像是早有預料般一把攥住了王氏的手腕,她臉上滿是得意:“呵,我早知道你沒安好心,想扇我,你……”
王氏手掌傾瀉,任由手心中的鑰匙滑落,而後揚起手,狠狠地打在了劉氏的臉上,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孋宛閣,孋宛閣的下人們看着眼前這一幕,均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麼多年來了,未曾有一個人敢如此對待夫人!
“你竟然敢打我,你……”
王氏沒有開口,趁着劉氏驚怒之際,甩開了劉氏的手,又狠狠地扇向了她另外一邊臉。
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用力揮出的這兩巴掌,直接將清晰的巴掌印印在了劉氏的臉上。
“嗯,對稱了!”
王氏語落,將手垂在了南嶼晉的胳膊上,感受着母親極力隱忍心頭的殺機以至於顫抖的手,南嶼晉只是按住了她的手背。
王氏咬着牙,直到嘴裏似有腥甜的味道傳來,這才壓下了心中的殺機,又氣喘吁吁的對着劉氏道:“管家之權還你了!”
王氏拍了拍南嶼晉的手,南嶼晉帶着王氏往門口走去。
“你,你竟然打我,我跟你拼了……”
劉氏的眼裏佈滿了猩紅的血色,她臉腫脹如豬,頭髮也被王氏打的散落在了一邊,整個人看着就像是一個陷入了瘋癲的瘋子,大叫着朝着王氏撲了過去。
“夫人!”
孋宛閣的下人心中一驚,大叫出聲。
“夫人小心!”
王氏的丫鬟瞧見劉氏這架勢,一邊高聲預警,一邊衝到了王氏身後。
“夫人,冷靜一些!”
就在劉氏即將與王氏的丫鬟扭打之際,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劉氏面前,阻擋住了劉氏的動作。
劉氏轉頭,瞧見來者竟然是老爺身邊的護衛。
“滾開!”
“述屬下不能!”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攔着我,識相的趕緊滾開,否則我定會向老爺告你一狀!”
“夫人但告無妨!”
“你……”
“這亂亂哄哄的在鬧什麼?”
南朝尹一臉怒色的大步走了進來,早在王氏與南嶼晉前往孋宛閣之時,他就得了消息,只是等事情結束後才露了面。
“老爺~”
瞧見南朝尹,劉氏一改剛剛囂張跋扈的模樣,她一把推開了護衛,眼淚如斷了線的珠簾般噗簌簌的往下落,若是以往,她這模樣還能稱得上是梨花一枝春帶雨,可如今,腫起的臉頰無限擴充了面中部,將她那雙又大又亮的擠成了一條縫,如今一哭,眼睛也跟着腫了,那模樣,就像是一頭以淚洗面的豬!
南朝尹心裏泛起了一絲膩歪,見劉氏向自己撲來,卻還是忍着心裏的不耐將人帶進了懷中。
“老爺,姐姐打我!”劉氏委屈告狀!
王氏只是半靠在南嶼晉的身上,神色平靜的看着南朝尹。
她的眼裏似是有刀,南朝尹忍不住的皺了皺眉,低下頭對劉氏道:“我在外已經站了許久,聽到了全部!”
劉氏聽出了老爺的言外之意,她下意識的咬住了下脣。
“老……”
“好了,不必說了,夫人既然讓你暫管中饋,你便先管着吧,等夫人身體好些了,在還回去便是。”南朝尹打斷了劉氏的表演,這一幕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沒有想到,王氏對劉氏的教訓,竟然僅僅是……摑掌而已!
“嶼晉,扶你母親回去吧!”
“是,父親!”
南嶼晉扶着王氏離開了孋宛閣,劉氏還想說什麼,可在南朝尹的注視下只能將今日所受的屈辱盡數的嚥了下去。
老爺竟然任由大夫人打了夫人!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啊!
只不過……一想到大夫人剛纔的那副病容,衆人活絡的心思便又熄了下來,大夫人怕是沒有多少日子了,縱然在生命的最後得了老爺的垂憐,可到最後,這整個南府終將落在夫人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