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丞相連貶五級,劉氏被賜毒酒,劉氏的所作所爲被公之於衆。
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一件連着一件,百姓們多少有些應接不暇,只覺得臨淵近來諸事繁多,外敵內鬥,朝堂傾軋,權貴倒臺,頗有一種大廈將傾的預兆,着實讓人惴惴不安。
今日的天陰沉的厲害,自早晨開始就被烏雲籠罩,黑雲壓頂,似隨時都要從天空墜落,空氣中漫着一抹水氣,就連風都比以往要凜冽的幾分,吹在臉上,如被刀割。
王騫承頂着寒風回了府,沒等進屋,就被守株待兔的王浪吉抓了個正着。
“小兔崽子,你還知道回來?”
王浪吉擼起袖子,手裏的藤條揮舞的虎虎生風,王騫承昨日一夜未眠,眼底透着一抹烏青色,神色萎靡不振,王浪吉瞧着不由怒火中燒,氣的眉頭豎立,這小兔崽子昨日定是又去了環採閣,這幅模樣,一瞧就是被酒色掏空了精血。
“哎哎哎,爹,你這話說的,我要是小兔崽子您成什麼了?兔爺?”
王騫承雖然精神不振,可抽身回撤的動作卻奇快無比,他躲過王浪吉的一記迎頭痛擊,一邊逃命一邊不忘諷刺王浪吉連罵人都不會罵,這不是將自己裝進去了嗎?
“兔爺?老子今天不打死,老子的王字就倒着寫!”
兔爺是孌童的俗稱,那可是一幫以色侍人的男妓,身份地位也就比流放刺字的罪奴要好上一點,王浪吉差點沒被王騫承這個不孝子給氣死,大冷天的愣是被氣出了一腦門子的汗,他追上前揮舞着藤條朝王騫承的身上抽,藤條抽打着空氣,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破空聲,這藤條要是落在王騫承的身上,怕是能將他的骨頭抽斷。
王騫承跑得飛快,仗着自己速度快作死的繼續拱火:“爹,你糊塗了啊,王字倒過來還是王字啊!”
“孫賊,你死定了,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爲父也要大義滅親!!!!”
王浪吉的吼聲震天,聲音入雲,恰逢驚雷落下,巨大的轟鳴聲就連地面都跟着顫了顫,王騫承被這道驚雷嚇得頭皮發麻,心跟着抖了又抖,王浪吉也好到哪裏去,雷就落在了王府外,他甚至清晰的看到了驚雷中纏繞着的宛若電鰻般的閃電。
頂上腦門的怒火瞬間似是被一桶冷水澆熄。
老天爺莫不是看不過他亂髮誓言所以降下雷電要的劈死自己?(老天爺莫不是覺得他忤逆不孝所以想要劈死自己?)
王浪吉與王騫承同時懺悔!
二人佇立,深情對視!
“爹!”
“兒砸!”
王浪吉張開雙臂,王騫承狂奔而來,下一刻,王浪吉揮舞藤條,藤條如鞭,狠狠地抽在了王騫承的身上。
薑還是老的辣!
“爹,你不講武德!!!!!”
慘叫聲餘音繞樑,連綿不絕!!!
屋內,王騫承蹲在角落,不理王浪吉,王浪吉悠悠的嘆了口氣,他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前來討賬的王八蛋,只是想着柳老大人今日之言,卻也不能想往日那般拂袖離去,只好耐着性子,緩緩開口道:“騫承啊,你知道爲父給你取得這個名字,是何用意嗎?”
他承認,他有賭氣的成分。
“我去你奶……”
王浪吉差點誤傷自己老孃,他瞪着王騫承恨不得抄起手邊的茶盞扔他:“是取了前程似錦之意!”
“哦!”王騫承冷漠點頭。
王浪吉忍者怒意,繼續說道:“爲父這些年來對你太過寵溺,以至於將你養得這般紈絝,可如今你已不是三歲孩童,已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人說成家立業,爲父如今已不奢望你能幹出一番功績,只希望你能收心養性,莫要在於之前那般肆意妄爲了!”
王騫承算是聽明白了,老爹這是被柳大人約談了啊!
“爹,你就直接說讓我以後別逛青樓別du博不就好了嗎?你雖是文臣,但你這般語重心長的勸慰就演的有些過頭了,戲多了知道嗎?”王騫承很認真的提出了意見。
“我……”
王浪吉抄起了手邊的藤條!
王騫承翻窗逃跑:“爹我知道了,我已經再也不去青樓賭坊了,我去找藍兒玩去了!”
王浪吉:“……”
“你給我發乎情止乎禮,你要敢……要敢,老子一定打斷你的腿!!!”
柳藍看着提着糕點上門的王騫承,沉默不語。
柳老大人聽說孫女婿上了門,不由咂舌發笑,他倒是還沒同那孩子說過話,於是將人喊到了書房!
……
“劉氏的屍骸要葬在哪裏?”
南詩影託着腮,瞧着紀靳墨手裏的葡萄,青綠色圓潤飽滿的葡萄褪去了外衣,裏面的果肉更是晶瑩剔透,與紀靳墨根骨分明的手相得益彰,他將剝好的葡萄放在南詩影面前的碟子裏,又拿起一顆接着剝皮,聽南詩影問,回答道:“青山觀!”
青山觀後山有一處墳場,葬着大多數因爲各種原因而不能進宗祠的達官顯貴,不出意外的話,劉氏的棺槨只能葬於此處。
“怎麼,你想挖墳掘墓?”
紀靳墨問完,就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南詩影當然的要挖墳掘墓,就連劉氏身邊的丫鬟婆子她都要將他們的屍體提到王嬤嬤的墳前鞭屍,又何況劉氏!
南詩影毫不避諱的點頭:“我要將她挫骨揚灰啊!”
紀靳墨嗯了聲,又將葡萄放在了她面前的碟子裏,她碟子裏的葡萄總是隻有一顆,紀靳墨還沒剝完下一顆,她就已經將上一顆喫完了。
一人投喂一人喫,兩個人都樂此不疲。
“好!”
紀靳墨沒有多說什麼,只說了聲好。
這次沒有將葡萄放在南詩影面前的碟子裏,而是捏着葡萄放在了她的嘴邊,南詩影張開嘴,將葡萄喫進去的同時,舌尖輕輕略過了紀靳墨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