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沒見過這樣的令牌,可還是認識字的,能擁有這樣令牌的人,可不是他這個小小捕快能夠得罪得起的。
“大人贖罪,大人贖罪。”
他雙手捧着令牌,一個勁兒的賠着罪。
縣衙重地,本來就不是閒雜人等可以隨意入內的地方,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又有何罪?
只是對於權貴而言,有眼無珠,也是罪過。
“無礙!”
南詩影沒有某些權貴那些臭毛病,並沒有在意捕快先前的訓斥。
“小人叩謝貴人大恩。”
捕快膝蓋彎曲跪地,南詩影托住了他的胳膊,沒讓他跪下去。
“好了,無需如此,現在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捕快面露難色,南詩影詢問:“怎麼?”
捕快道:“我們縣令有事外出,如今並不在衙門內,您……”
南詩影伸手,點了點捕快手中的令牌,面色溫潤,就連聲音都帶着笑意:“知道這是誰的令牌嗎?臨淵攝政王,皇權特許,先斬後奏,所以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現在,領我進去,在差人將你們的縣令給我喊來,若一炷香後他沒有出現我的面前,那這武城的縣令,就換個人來做吧!”
“是,是,小人明白了,明白了!”
捕快誠惶誠恐的託舉起令牌,雙手呈上,哪裏還敢阻攔,他只怕自己遲疑一秒,就會身首異處。
南詩影取回令牌,捕快腿腳發軟的將人請進了縣衙。
“大人稍坐,小人……小人這就去請縣令大人。”
南詩影坐於主位,手臂自然的放在椅子扶手上,捕快垂着彎腰,根本不敢擡頭看一眼,他聲音顫抖着,一句簡單的話頓了又頓,冷汗順着額頭滑落,他背後的衣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汗水淋溼。
“嗯!”
南詩影睨着眼,自鼻中發出一聲輕嗯。
捕快如釋重負,一刻也不敢久留,眼前人雖一直面帶笑容,溫潤和煦,可無意中透出的威勢,卻壓得他近乎窒息,捕快彎腰,恭敬的後退到門口,這才轉身走出偏廳。
走過迴廊,直到走遠,捕快這才一手按住腰間的長刀,一邊極速的朝着後院跑去。
“大人,縣丞大人!”
武城縣丞聽到門外傳來的急促呼喚,放下了手裏的毛筆,起身走到門邊,打開了房門。
“大人!”
捕快氣喘吁吁的跑到縣丞面前,急切的開口道:“大人,京都來人了,拿了攝政王的令牌,說,說若是一炷香後縣令大人未曾出現,就讓咱們武城換個縣令。”
“拿着攝政王的令牌?”
縣丞立馬就想到了不久前接到的密報,鳳巒執攝政王之令前來調查昌明山之事,沒想到人竟然來的這麼快?
他反手關上房門,一邊匆匆的往外走,一邊詢問道:“人呢?”
“屬下將人引去了偏廳。”
“好,你現在立刻去找王二,讓他走一趟,務必要讓大人一炷香之內趕回衙門。”
“是!”
捕快轉身,去找捕頭王二。
縣丞快速趕往偏廳,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他站在門外,恭敬請見。
南詩影撩起眼皮,見門外站着一個青衫中年人。
“進!”
縣丞背脊微彎,走進偏廳。
“大人遠道而來,一路舟車辛苦,不如先隨下官前往後院歇息片刻可好?”
他自始至終一直垂着頭,表現得十分恭敬,南詩影的手指點着扶手,笑問:“縣丞大人竟沒有問我是誰?想來,是早得了消息吧!”
“大人說笑了!”
縣丞回道:“下官未曾聽說什麼,只是聽捕快說,您拿着攝政王的令牌。”
“那你怎麼確定,令牌是真的呢?”
正常來說,無論捕快說了什麼,作爲一縣縣丞,都改請求複驗纔對,只有得了消息知道了什麼的人,纔會忽略掉這一環節。
縣丞緩緩擡頭,接觸到她暗藏鋒芒的目光後,又快速的將頭低了下去:“屬下只是還未來得及說出口。”
“原來如此!”
南詩影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自武城東門往外,走上幾百裏,便能看見一片接連成串的碉堡,那裏便是哨兵的瞭望臺。
駐守邊境的士兵以碉堡爲邊,建立軍營。
軍營與武城的距離,不過一百里,站在武城東城牆上,都能看見碉堡上的火光。
武城,相當於軍事要塞。
若有遼疆奸細滲入,就會造成合圍之態。
前後夾擊。
所以相比於昌明山,現在更重要的是拿下武城。
當值時,縣令不在縣衙,縣丞又似早已知曉她來的消息以及她的身份,南詩影只是希望,這二位只是單純的皇帝黨。
落在身上的目光,鋒利如刀,似能穿透一切直窺他的靈魂,縣丞背脊發麻,汗毛倒立,他垂在寬大衣袖裏的手,手心早已溢滿了汗。
南詩影忽然起身,對他道:“我確實乏了,帶路吧。”
“是,大人這邊請!”
縣丞微微一愣,而後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南詩影邁步往外走,走到門口,轉身問道:“我剛剛跟捕快說的話,他可轉述給了你?”
“有!”
“那就好!”南詩影笑:“若縣令一炷香內沒有趕回來,那縣令之位,給你。”
她似是在說笑,又似是很認真。
縣丞詫異的擡起頭,目光接觸到她似笑非笑的眸子,背後又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沒敢搭茬,南詩影也沒有非要讓他開口回答,她轉身繼續往外走。
縣丞將人請到後院的客房內,又讓下人沏了新茶,去外面買了糕點果子。
他將瓜果擺好後,行禮:“下官告退。”
從始至終都未曾提及複驗的事情,南詩影靠着軟塌,眉眼微垂,小曼將果子遞到了她的手邊,進城後,她便打發朱鈴蘭去看郎中,二狗陪着鈴蘭,南詩影只留了司徒空一人在身邊。
司徒空守在屋外,望向四周。
雖然暗處有影一等人,可司徒空還是做出了一副警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