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衆人的呼吸都沉重了一分,沒有人開口,有人在躊躇,有人邁向南詩影的腳步卻又堅定了幾分。
“盟主,這樣吧,你讓他替我們取出蠱蟲,我們就讓你帶他離開,如何?”
人羣中,有人提議。
這個折中的辦法贏得了大部分人的認同。
南詩影用力拽了一把他的頭髮,迫使他只能仰起頭來:“除非他死,否則蠱蟲無法取出。”
“並非如此,能取!”
老樓主掩下心中的慌亂,反駁道。
“哦,是嗎?”
南詩影笑了:“鑽進腦髓裏的蠱蟲,你取一個我看看?”
“你知道嗎?你用蠱蟲控制人這個手段並不高明,你瞧瞧,你萬窟樓的門衆可有一人前來救你?”
“你們也瞧瞧,看看,想一想爲什麼他們都冷眼旁觀着呢?”
老樓主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扯着嗓子衝玄霄喝道:“玄霄,風影是要帶走我,而非殺了我,我若走,這世上便無人能解你身上之蠱了,每逢月圓,無我的藥丸壓制,你將若萬蟲啃食,生不如死!”
玄霄抿了抿脣,對南詩影道:“還請盟主殺了他!”
“若不殺,那你帶不走他!”
“玄霄!”
南詩影沒有轉頭去看玄霄,聲音不重,卻字字如山,壓住了玄霄的心湖:“我說過,我要他,不是嗎?”
“你!”
玄霄的心裏掀起驚濤駭浪,這話有人跟他說過,可那人是……所以說,那名震天下的神醫鳳巒與如今的風影,是一個人?
難怪,難怪毒老與鳳巒的護衛會跟在她的身後,他們竟是一個人,竟然是一個人。
神醫鳳巒,盟主風影。
“可你沒說,他死便可治本!”
玄霄說着,一步步朝着南詩影走來。
“你試試?看他死後,你體內的子蟲與這些年來堆積在你體內的毒素能不能自行消解?”
玄霄腳步微頓,最後走到了南詩影左側,面對羣雄,殺氣蒸騰:“阻攔者,死!”
“玄霄!”
萬窟樓老樓主睚眥欲裂,聲嘶力竭。
“呱噪!”
南詩影掐住了他的下顎,用力一掰,卸掉了他的下巴,從根源掐斷了噪音。
“盟主,玄副樓主,並非是我等非要與你們兵戈相交,可這世上人心,瞬息萬變,‘信任’兩個字說來容易,可要去做卻又談何容易,自己的命只有掌握在自己手裏才最能安心,所以……風盟主,要不你帶一個死人離去,要不就都留在這裏吧!”
寇振海邁着四方步,內力遊轉全身,一呼一吸間,罡風流轉浮於周身,寇振海話音落,禾倉嶺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
程實非、天池老人、令東極等早先曾爭奪過盟主之位的武林英豪們此時站在了同一陣營。
夜還真抿了抿嘴,他不喜歡玄霄,卻相信他的選擇。
“當日沒有戰痛快,今日再戰一場如何?”
天池老人摸了摸衣袖,面色沉重,萬窟樓的人竟會偏向風影,難不成風影這蠱毒下蠱者死後,還需有人出手替他們清除體內的餘毒不成?
天池老人沒有迴應夜還真的約戰,他沉默的就像是一個屹立在風中的古樹,任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兩相對峙,氣氛膠着。
有一人慢慢的抽出了手中的長劍。
他拔劍的動作不快,可長劍出鞘後劍影如電,當胸膛被長劍貫穿炙熱的鮮血濺在臉上的那一刻,寇振海驚懼的瞪大了雙眼,對方的劍竟然輕而易舉的就破開了體外的罡風,直穿入了他的胸膛。
影一拔劍,劍鋒調轉,架在了寇振海的脖頸,劍刃親吻着肌膚,只要影一稍稍用力,就可以劃破寇振海的動脈。
“劍無名!”
寇振海雙目染血,氣血翻涌見,吐出了一口鮮血。
隨着影一拔劍,在場衆人,有將近四分之一的人忽然動手襲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人。
一時間,與南詩影對峙的人損了一大半。
禾倉嶺等人面色駭然,他們看着眼前這個從始至終一直面帶微笑的新任盟主,寒意瞬間爬滿了全身。
她究竟是什麼時候,控制住了大半個武林?
而且這些人……剛剛是真如他們那般被蠱蟲控制生不如死,還是裝的?
“違逆者,死!”
而影一併沒有給衆人過多思考的時間,他冷厲的聲音激盪於空,而後那些隨他一起出手的人齊聲呼喝,氣勢滔天,縱然是禾倉嶺等人有心掙扎,也早已無力迴天。
黃雨瑤目瞪口呆,第一次竟是連她的背影也不敢直視。
“寇掌門,禾掌門,以及在場的衆位,我帶走他並非是爲了挾制各位,只是有些私事要同他好好計較一番,這樣,兩個月後,你們進京,我會將他的頭顱送給你們,並且,讓鳳巒爲你們診治一番,如何?”
“鳳巒?”
“藥王谷的鳳巒?”
“若能求得神醫出手,我等自會答應,可盟主又如何證明自己真有請神醫出手的本事?”
南詩影望向說話的人,程實非的腦子顯然不太靈光,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南詩影嗤笑:“證明?相信便活,不相信便死,程實非,現在你還要我拿出憑證來嗎?”
“你……”
程實非瞪大了雙眼,想要翻臉,天池老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以盟主對蠱蟲的瞭解,此時未必沒有辦法控制住他們,她沒有用,不是不會用,只是不想也不願用,她拋棄簡單的可以讓他們瞬間妥協的辦法,而選擇了複雜的需要多費口舌的笨辦法,無非是爲了護住他們的自尊與體面罷了,在這樣的情形以及前提下,他們卻是別無選擇了。
“盟主,八月十七,不見不散!”
禾倉嶺衝南詩影抱拳,落下約定。
“好!”
“一言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