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浴裏倒入三碗你的血。”
南詩影沒有擡頭,甚至沒去理會狗子的反應,毒老用手去拉狗子:“不用,你不用……”
“三碗就夠?”
狗子擰着眉,若需要他還可以多放一些。
“夠了!”
“好,我這就去辦!”
狗子不顧毒老的阻攔轉身就走,毒老胸脯微微起伏,想要說些什麼,又有些提不起氣力。
“靳墨,你先離開,你體內的蠱蟲會受到影響。”
“好,我在外面等你!”
“不,你去我房裏等,你打開化妝臺上的首飾盒,裏面有一個夾層,放着一包藥粉,如果一會兒你體內的蠱蟲有暴動的徵兆,就取出一小勺放水裏化開吞服。”
“好!”
紀靳墨沒有堅持。
南詩影讓玄一去請魏源來。
“嫂子,您這是……”
魏源提着藥箱匆匆趕來,一進門瞧見屋內的場景,頓時呆立在了原地。
啥啊這是!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學活體解剖嗎?這次讓你打下手,如何?”
“好好好,我行我能,我這輩子最喜歡當助手了!”
魏源連忙點頭,差點沒將腦漿子甩出來。
玄一與狗子要藥桶搬進屋,按照南詩影的吩咐放好湯藥後,狗子直接用匕首劃破了手腕,將手放在藥桶上方,任由鮮血如水柱般傾瀉而下。
魏源:“……”
屋內頓時充滿了血腥味兒。
“好了!”
毒老轉過頭,試圖叫停狗子的動作,狗子卻對毒老的聲音恍若未聞,直到南詩影開口,才抽出紗布裹住手腕,失了三碗血,狗子的臉色近乎慘白,就連嘴脣都沒了血色。
“滾出去!”
毒老呵斥。
狗子聽話的嗯了聲,捂着紗布走了出去。
南詩影握緊匕首,猛地向下刺去,匕首刺破包裹在脊椎外的肌膚,紫紅色的如同觸手一般粘稠的絲順着鮮血一起向外滑落,一股混合着鮮血味道的惡臭撲面而來,魏源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沒當場嗆死。
“這是……蠱蟲?”
魏源看着掛在匕首上的紫紅色的粘稠液體,液體拉絲,偶爾可見其中隱藏着一兩團小米大小的圓形軟卵,魏源雖然沒有瞧見過蠱蟲,但治了紀靳墨這麼多年,多少還是見識過一些的。
這種噁心的東西,也就只是能是蟲卵了!
南詩影嗯了聲,她此時所有的心神都放在解剖上,沒有太過理會魏源。
破開一層,順着剝開的傷口將皮往兩邊扒,直到露出結蹄組織,這才停下手,她遞出刀子,魏源嫺熟的用一塊乾淨的布罩住了刀刃部分,而後用力一抹,刀上的血與紫紅色液體就盡數被抹了下來,他又提起高濃度的酒淋在匕首上,消好毒後,便又用另外一塊布重新擦拭。
“好了!”
僅僅兩分鐘,匕首已經重新消毒。
南詩影點了點頭,將匕首再次刺向結締組織。
隨着她一層層的剝落,母蟲分泌甩出的組織與液體被盡數清除,南詩影錯開身,魏源將酒精噴在了對方被一層一層剝開的後背。
魏源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直到將整個傷口消毒,這才轉頭望向南詩影,用眼神詢問這樣是否可以。
南詩影重新握住匕首,湊到對方露出的脊椎前。
在對方大椎穴上的那塊頸骨下,隱約可以瞧見一坨紫青色的軟狀物體,物體身上分部的觸手順着大椎穴纏繞住了整個脊椎,南詩影微微一頓,抑制住想要轉頭望向毒老的動作,整個人虛趴在對方的身上,忽然伸出手指扣住了對方的第二塊頸骨,用力一拽,只聽“嘎達~”一聲,頸骨分裂造成血管崩裂,萬窟樓的老樓主雙目凸qi,瞬間漲紅,鮮血自眼角滑落,又從其餘五孔中流了出來。
在他的生機徹底流失前的一刻,南詩影用刀尖將蠱蟲挑了出來,又已極快的速度劃破了毒老的手腕,蠱蟲立體,自然衰亡,唯一能夠續上的方法,就是快速將它轉移至下一個主體。
一切都進行的十分順利,直到南詩影將蠱蟲送入毒老手腕的前一刻,毒老費力的將手腕翻轉,將傷口壓下了下面。
“老頭你幹什麼?”
南詩影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臨近關頭老頭卻成了唯一的變數。
“讓它死!”
毒老微微仰起頭,他的眼皮實在是太重了,重到他只能擡頭才能瞧清她的臉,他看着她從震驚到憤怒的目光,看着她不惜動粗也要翻轉自己手腕的動作,看着那隻蠱蟲從鮮活到枯萎的過程,一切已成定局。
“爲什麼?”
南詩影看着化成灰燼的蠱蟲,眼底一片血紅,就差一步,只差一步,人既然能活着,又爲什麼要選擇去死?
“讓你將所有能做的事情做完、做盡,是爲了讓你不會留有遺憾,但救我是你的選擇,而去死,是我的選擇!”
“你該知這世上總有強求不來的事情,不是嗎?”
“我問爲什麼?”
南詩影一字一頓。
毒老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試圖隱藏自己的魏源,南詩影轉過頭,視線相交,魏源瞧見她那雙猩紅充血的眸子,渾身一顫,連忙舉起手示意自己立馬就滾。
魏源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還不忘帶上房門。
毒老沉默了片刻,他不是故意拖延,實在是身體有些承受不住,他歇了半晌,才緩了些力,能提起氣來開口說話,可他說出的第一句話卻不是回答南詩影:“他死了吧!”
南詩影微微一頓,繼而點頭。
“死了!”
毒老嗯了聲,半晌才又開口道:“你要不要去看看紀靳墨?”
“不必!”
“所以你都知道了?”
南詩影沉默的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知道的?”
“大概是他體內的蠱蟲忽然暴動,而您將他體內的蠱蟲引進自己體內的那一次。”
南詩影忽然笑了下,聲音很輕:“您忘了嗎,我看過《蠱術》!”
“啊,是啊!”
他怎麼會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