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意安靜地聽着。
然後，他提醒小林：“你現在要有個自覺，公司，已經與我們割裂了。”
這話讓小林沉默了會兒，才悶悶地說：“知道。”
小林是真的知道這個事實。
但知道和接受，是兩碼事。
謝挽意很清楚，小林需要點時間來接受。
所以，他沒有一直聊這個話題，而是說起別的：“弟兄們呢，最近如何？”
“昨天走了三個，今天又走了兩個。加上小丁開除的，已經離開十個了。”
這人數變動……超出了謝挽意的預料。
看着眼中釘越來越少，小丁肯定很痛快。
但這樣人員變動劇烈，公司很容易陷入停擺。
以後，怕是有小丁頭大的。
不過這些，已經不是謝挽意要操心的了。
他只問：“雙方沒有發生太嚴重的衝突吧？”
“倒是沒有，大家心裏多少都有準備，也就沒讓事情鬧到不可解決的地步。”
“嗯，做得很好。”
“那個……您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並沒有。”
這樣的回答，讓小林垂下肩膀。
然後嘆道：“那我再忍一忍。”
其實小林也很想離開。
但他知道，他是老大在公司裏，最後一步棋。
他必須堅持到最後。
可謝挽意卻說：“你不需要忍耐，交接一下，離開公司吧。”
“可是……您還沒準備好啊。”
“計劃是可變的，再調整就是了。”
謝挽意願意爲了小林而改變計劃，小林默默感動。
但他怎麼能打亂老大的計劃呢？
就算是辛苦，他也會忍住的！
不過，小林沒再說些苦哈哈的話，而是揚起眉，底氣十足道：“其實，小丁他不敢惹我。”
“爲何？”
“他上次罵了我，轉頭就拉肚子拉到脫水。工作上陷害我，他的電腦就被水泡了。在背後說我壞話，他車胎就被扎……反正，他敢惹我，他就倒黴，現在，見到我都繞着走呢。”
不用說，小丁之所以倒黴，肯定是小林在背後策劃的。
小丁也知道這事。
但他就是找不到證據。
都要氣瘋了。
謝挽意聽着這些，輕輕扯動嘴角，而後叮囑道：“注意尺度。”
“嗯，您放心好了，保證玩不死他，也不會留把柄！”
“如果玩膩了，你就離開，我的計劃，不需要犧牲你們某個人來追求完美。”
“知道，情況不妙我會走的，您也要保重好自己！”
說完這話，小林與謝挽意都掛斷了電話。
小林盯着手機，面色凝重。
別看謝挽意已經離開公司。
但小林知道，老大要處理的事，肯定更加棘手。
也更需要幫手。
小林想做謝挽意的左膀右臂。
所以，他得速戰速決！
用力呼吸了下，小林的眼底，鬥志更盛。
謝挽意不知道小林在想什麼。
倒是眼前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預料而發生。
除了……凌宇。
這傢伙，究竟要睡到什麼時候？
謝挽意站在醫院的走廊處，默默嘆氣。
而他的身後，有個人影靠過來。
對方先是迷戀地看了眼謝挽意。
然後垂着眸子，面帶紅光地說：“謝先生，好消息，您的朋友醒了！”
當下轉身，就匆匆走回病房。
謝挽意是從小護士身邊走過去的。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謝挽意看也沒看她。
這讓小護士有些失落。
她還以爲，自己宣佈這件大喜事，謝挽意就能看她一眼。
結果……
哎！
小護士落寞地跟上謝挽意。
一顆芳心，碎成好幾瓣。
前面的謝挽意，腳下生風一般衝進病房。
而後就看到病牀上的凌宇，當真睜開了眼睛！
但人依舊很虛弱。
也說不出話來，身上插滿了好多管子。
凌宇慢了半拍，才轉動眼珠，看向謝挽意。
他好想說話。
但身體不允許。
凌宇能做的，只是對謝挽意眨了眨眼。
“你啊，命還真是大，我們差一點就要陰陽相隔了。”
謝挽意說話的時候，臉上帶着戲謔。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看到凌宇甦醒，他有多開心。
凌宇也彎了彎眼睛。
之後，他的視線便落在謝挽意的身後。
嗯……
凌宇眼睛微微睜圓。
下一秒，他趕緊對謝挽意眨眼睛，做暗示。
而他要表達的意思也很明顯：給老子要電話號碼！
謝挽意知道那個小護士就站在他的斜後方。
但他根本不打算開那個口。
反而很無奈地問：“大難不死，能不能先辦正事？”
凌宇心想自己都大難不死了，就不能先滿足他一個願望嗎？
謝挽意是用身體力行來證明：不行！
只見他微微側過頭，冷漠地對小護士說：“我們想單獨聊一下。”
“哦，請便。”
小護士默默離開。
而凌宇都快要被氣到翻白眼了！
呼吸聲，也變得粗重。
謝挽意無視這些。
他等凌宇冷靜了一點，便說：“一會兒我問你幾個問題，答案是肯定的，你就眨一次眼睛，不然就眨兩次。”
凌宇都沒看謝挽意，好像懶得搭理他。
可謝挽意還是開口問出問題：“認識那個企圖滅你口的傢伙嗎？”
過了兩秒，凌宇才懶懶地眨了兩下眼皮。
“你執行任務，可否得罪了很難纏的仇家？”
他再眨兩下。
“是西堂主安排你來的？”
這次，凌宇先眨了一次，又眨了兩次。
所以他是在說：是西堂主，也不是他……
這個回答，讓謝挽意緊緊抿起脣。
至於凌宇，他有點着急了。
他心裏有了點想法，好想開口，解釋給謝挽意聽。
可惜他不能。
反倒因爲情緒激動，眼前有點發黑。
謝挽意見凌宇的眼神逐漸渙散，便說：“你現在的身體還是很虛弱，再睡一會兒吧。”
凌宇眨了兩次眼睛。
他不想睡。
然而……
掙扎兩下，凌宇還是失去了意識。
此時的病房，很安靜。
只有機器運轉發出的“滴滴”聲。
謝挽意站在那，沉默地看着凌宇傷痕累累的臉。
最後沉沉嘆了一聲。
然後，他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