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白白李四海等人都是帶有些咬牙切齒地怒視着不遠處肆意嘲諷的觀衆,如果不是旁邊還隔着其他隊伍的球員,恐怕就要直接撲上去打起來了。
“白意明明都受傷了,他們居然還這樣陰陽怪氣!”
坐在隊伍邊緣的李四海,旁邊所坐的是明大的球員,從他輕皺的眉頭和眼中的不耐來看,顯然對於那些人的言論也感到了些許的不滿。
“人心中的偏見就像是一座大山,怎麼也移不開的。”
前排的北海球員淡定地說了一句,似乎是在安撫暴躁的迦南衆人。
“懷疑一旦開始,罪名就已經成立。”
“如果這場比賽能打贏也就算了,偏偏還是這般倒黴……”
田白白咬了咬嘴脣,擔憂地看向了白意的方向,自身的傷勢都還不確定會不會影響職業生涯,恐怕光是這些冷嘲熱諷,就已經快要毀了他啊……
替補席上,明大主力看向白意,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觀衆席上的那些聲音並不算小,他能聽到,白意自然也能聽到,那些人彷彿就是刻意提高了嗓音,給白意聽一樣。
然而即便如此,白意也依舊是一臉的冷漠,好似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一如以往比賽中的那個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場上的球員。
雖然不得不承認,在之前的時候,張豐新在比賽裏所發揮出來的作用,絲毫不輸於白港通乃至於是白意。
但就正如同早期的白意一般,張豐新的才能,太依靠於隊友了,屬於隊友越強他的作用越大,隊友越弱,他也就……越弱的類型。
畢竟只是個輔助,沒有隊友的襯托,就算髮揮得再好,也就那樣了,而此刻白意和白港通全部下場,就算張豐新再怎麼努力,都很難組織起任何有效的進攻或是防守。
這場比賽,真的完了。
並且白意原本的目的,非但不可能再達到,反而還有可能會進一步加深。
讓人頭疼。
一旁的趙老在衝進場內後就沒有再離開,終究不是什麼特別正式的比賽,也沒人趕他出場什麼的,所以他也就留在了替補席上。
趙老用渾濁的眼睛看着白意,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又是兩分多鐘,在第三節剛開始就反超了白意方的職業隊,已經將分差給拉到了十分,照這般進度下去,恐怕等到正常比賽結束,比分差距會大得驚人……
這時,一個醫務人員急匆匆從通道口跑來:“救護……”
趙老身旁的白意忽然起身,摘下了左手腕上的一直只是裝飾作用的小皮筋,捋起了微長的頭髮,在腦後紮了一個小辮子,露出了光潔的額頭以及以往一直看不清的眸子。
跑到白意這邊的替補席來的醫務人員眨了眨眼,剛要繼續開口,白意那沒被遮住的右眼卻是忽然轉向了趙老。
“五分鐘。”
“?”
醫務人員和替補席上的其他球員都是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白意是什麼意思。
“好,就五分鐘。”
趙老目光炯炯地看着挺拔站立的白意,眼中有着掩蓋不住的異彩,在猶豫了不到一秒鐘後,他嘶啞着聲音開口道:“五分鐘後,不論你打成什麼樣,都必須去醫院。”
“???”
“等,等一下!?”
“快到又不是已經到了。”
趙老看都不看那醫務人員一眼,示意臨時擔任教練的明大教練出聲換人。
場上,張豐新難得自己投了個三分,結果卻是被追上來的李慎一巴掌拍飛了籃球,滾出場外。
“草……”
汗水如雨,張豐新的大腦甚至都已經開始產生暈厥。
這不單單只是體力消耗所導致的,更是因爲當前三名核心球員只剩下他一人,想要所承受的心理壓力不影響身體,實在是太難了。
一旁的蘇晨和秦侯也沒好到哪去。
一個是老王者北海的支柱,一個是前不久纔剛剛爆發拿下重要的半決賽的天才。
兩人不是沒有陷入過無力的局面,但這樣無力到甚至讓人感覺理所應當無力的比賽,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了。
因爲這一次出界是封蓋的李慎將球拍了出去,所以球權依舊還是在張豐新一方手裏,秦侯一邊喘氣一邊擡步走向籃球方向打算髮球,可下一秒腳步卻又頓在了那裏。
觀衆席上的觀衆也是終於注意到了場邊的那道人影,籃球館內的聲音迅速變得寂靜下來。
白意低下頭,伸手將撞在腳尖後停下的籃球抓了起來,擡眼看向場上。
“嘟嘟——”
裁判吹哨示意換人,整個籃球館內除去趙老,以及已經緩過神來的白意方替補席上的球員以外,都是滿臉錯愕。
什麼情況,不是都已經叫救護車了嗎,白意怎麼還上場了!?
場上的球員們看着白意,可以清楚地察覺到他和之前的不同。
不單單只是因爲白意將頭髮紮了起來,又被醫用眼罩遮住一隻眼睛這種外表上的變化,白意的內在,也發生了變化。
他的眼神不再如同死水,而是彷彿一棱寒冰,刺人眼眸,周身的空氣好似都變得有形,一縷縷地纏繞他升起。
一般而言,這種情況都是因爲某個人經過了大量的運動,體內熱量不斷累積升高,然後散發出來形成的一種物理現象。
但現在,看到這一幕的張豐新等人腦中卻只有一個詞彙。
氣勢。
白意動火了。
終於忍受不住那些傢伙的聲音了嗎。
不少人心中都是有些感慨,連白意這種傢伙都忍不住動了怒,可想而知那些人到底是有多麼過分了。
而另外還有少數在全國半決賽時,看過迦南對鷹院那場比賽的人,例如秦侯張豐新以及蘇晨,眼中都是帶有些許若有所思。
現在的白意,和那天的蘇晨,好像啊……
這時,秦侯忽然快步上前,抓住白意的衣領:“你腦袋還清醒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秦侯可不管白意當前是什麼狀態,心裏有多大火氣,他只知道白意如果再繼續比賽下去,很可能會和白港通一樣,留下永久性的傷害,哪怕是不影響正常生活,也會無緣於職業圈。
“啊,從來沒感覺這麼清醒過。”
然而白意卻只是隨手拽下秦侯的手,將籃球塞進他的懷裏,然後無視其他人古怪的目光,走到場上。
“我的時間不多,能快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