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各自認準一波馬羣跟隨,皆以兵刃在草地上做出記號,或是畫圈,或是打叉,又或是直接劈開,總之每個人做的記號皆不一樣。
這樣,但凡那一個跟着馬羣靠近了大殿,衆人皆能隨着自己所做的記號回道出發點,再沿着正確路線上的記號匯合。
所幸此地雖說有陣法將空間扭曲,聲音的傳播卻是正常的,這才讓他們找到了正途。
在幾人後來的回憶中,每每談及此事皆會忍不住嗤笑。此地的主人設置此等陣法的意圖,本是考究外來者陣法一途上的造詣,沒想卻被他們以如此笨拙的方法給破開了。在設置陣法的時候多少有些不嚴謹的嫌疑。
這番操作足足持續了數日之久,還好幾人沒有放棄,終於到了那處殿堂。
待站在大殿門前的廣場時,衆人瞠目結舌。
沒想到遠遠看去已然巍峨無比的殿堂,近看之時竟比想象中的還要偉岸。
高聳入雲,佔地極廣。幾人只能將先前的誤判歸咎於草原太大離得又遠才顯得殿堂小些。
待幾人驚歎過後,黃岐爲首緩緩向傳功殿大門前的一塊巨石走去。
巨石通體褐色,其上微微流淌着白色靈韻,第一眼看去便知此物非凡。
“探靈石!”
其上的文字雖說不是現今通用之文,但巧就巧在竟和黃岐在冠冕觀中看過的《太清上上訣》同根同源。
“什麼意思?”
劉凌看着“探靈石”下的一排小字開口詢問,吏員出身的他不像周邊其餘人等,多少識得一字半句,可這石頭上的字他是一個也看不懂。
黃岐回道“我也不是都認識。”
說着開口唸叨“老天爺餵飯,探靈有果者食!”
“啊?”
幾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劉凌率先開口“這......也不像仙人說的話啊?到底是啥意思?”
黃岐笑了笑,說道“仙人仙人,兩個字皆有人字,他們也是人,就不能說人話了?”
說着,又解釋道“按照這石碑上的話來講,應該是說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仙緣,還得通過探靈石的測試纔可以。”
隨後,不等幾人回過神來,黃岐伸出一手摁在石頭上。
“嗡......”
一聲悶響,褐色的石頭白光涌動,自下而上,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將幾人刺得眼睛生疼,趕忙伸手捂住面龐,待指縫中傳來的光芒漸漸散去,纔將手放了下來。
“仙,甲上!”
三個大字顯露,整得幾人一臉懵逼。
黃岐瞭然於心,說道“只要將手放在上面便可看出是否有仙緣在身!”
劉凌一愣,正想上手,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長叫。
“啊......”
這聲音嚇得幾人心神顫動,仰起頭來,一個小如螻蟻般的身影從天而降,待那身影到了近處時,這纔看清那是什麼東西。
“張......張頭!”
幾人異口同聲,而後,砰的一聲,那身影重重砸在探靈石上。
“轟!”
一聲巨響,血肉模糊。
來人竟然是數月前輩鬼旋渦吸走的張道林!
可這......
剛見面就死了?
在場幾人的心緒混亂,先是看清張道林面容的驚訝,而後是得知張道林未死的驚喜,最後是張道林化爲肉泥的難以置信。
死了?
死了?
並沒有!
只見褐色巨石上的血肉上纏繞着團團黑氣,不斷涌動,竟將稀碎的血水緩緩聚攏,如爬蟲一般,看着慢,卻井井有條。
十數息後,一個頭顱率先匯聚起來,滿頭黑氣,大家再熟悉不過的面龐咧嘴嗤笑。
“嘿嘿,這身軀我喜歡!”
那聲音極爲深沉,落在衆人耳中卻如夜鶯啼鳴,引得衆人心神晃動,腦中嗡嗡作響。
然而,沒等大家回過神。
褐色巨石之上的白色靈韻轉瞬間換爲金色,且不住向着張道林的頭顱上纏繞。
“這是什麼?神意!不!老子好不容易脫困,小小神意,休想再次將我封禁!”
張道林的頭顱突然瘋狂顫動,周邊的血肉依舊緩緩聚攏,可在褐色石頭髮出的金色靈韻之下,血肉的聚攏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了下來。
“休想!休想關得住我!”
見此情景,即便是幾人中最通仙法的黃岐亦沒敢靠近半分,皆退出到極遠之處。
眼見着張頭身上的黑氣與褐色石碑上的金色靈韻交鋒,黑氣慢慢落了下風,但張道林的血肉的聚攏仍在所剩無幾的黑漆中緩緩聚攏。
褐色石頭上的金色靈韻彷如活了一般,瘋狂涌出,在衆人詫異的眼神中,生生將剩餘的所有黑氣悉數拉扯進石碑之內。
“砰!”
張道林恢復如初的身軀重重落在地上,不住顫抖着,黑氣完全消失,褐色巨石上的金色靈韻亦全數散去。
“張頭......張頭......”
劉凌稍稍靠近,輕聲呼喚,卻沒能得到任何迴應。
這才壯着膽子走到張道林跟前,伸出兩指探了探鼻息。
“怎麼樣?”
黃岐問道。
“沒氣了!”
衆人一同上前,下一瞬,又猛然後撤。
之間張道林伸出雙手一拍地面,整個人陡然站了起來。
“臥槽,詐屍啦!”
有人如此喊着,又遠遠逃離開來。
身後卻傳來笑聲“哈哈哈......我沒死!”
回頭一看,說話之人不正是張道林!
“張頭,你這是從哪來的啊?”
劉凌怯生生問了一句。
張道林扭動着身子,身上一絲未掛,卻也毫不在乎,口中罵罵咧咧。
“老玩意兒,想跟我鬥,差得遠了!”
幾人聽不懂張道林言中何意,卻因爲先前的動靜心中始終存在陰影,不敢太過靠近。
張道林看着身邊衆人,皆是熟悉的面孔,問道“怎麼,才兩日不見就認不得我了?”
隨後,又想周邊瞥了一眼,眉頭微皺。
“這是何地?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沒有人回答,卻聽身後巨石嗡地一聲。
張道林回頭瞧了一眼。
“魔,甲上!”
還沒等衆人琢磨明白怎麼一回事,巨石上又顯現出一行小字。
衆人看得雲裏霧裏,只好將眼光重新放到黃岐身上。
黃岐身軀一顫,磕磕巴巴開口說道“入我界之神魔者,皆爲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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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國,古仙遺蹟入口處。
劉凌從沉思衝回過神來,看着黃岐與張道林。
“也就是說當初張頭體內的魔氣被探靈石吸走了?你們要不提這茬,我還給忘了!”
張道林點了點頭“那會我被傳送旋渦吸進遺蹟之中,所到之處皆是黑暗,無意中沾染了魔氣。後來,又被那其中同樣沾染了魔氣的妖獸追趕,一路奔逃,誤打誤撞之下落入傳功殿所在之地。也不知該說幸運還是不幸,魔氣賦予了我強大的生命力,這纔在摔成了肉泥後得以重生。而遺蹟的主人好似對身懷神魔兩氣之人惡意極大,不然也不會說出入界之神魔皆爲奴這等話語。就是不知爲何那道禁制沒有將我滅殺,僅僅是吸走了身上的魔氣而已。”
說着,看向黃岐,試圖找到答案。畢竟,在它們看來,黃岐如今掌握了遺蹟中部分掌控權,若說對遺蹟的瞭解以他爲最。
沒想到黃岐卻搖了搖頭“慚愧,這麼多年我依舊沒能從遺蹟中探明任何關於神魔的信息。倒是發現了幾處禁地,沒有任何說明禁地中有什麼,恐怕只有完全通過傳承殿的考覈成爲了遺蹟真正的主人才有資格。”
“不過,有的東西還是有跡可循的。”
“據我瞭解,此地故主與那傳說中的神魔二族有着某些恩怨存在,只是具體是何恩怨不得而知。但從他所設下的陣法禁制來看,無一不是針對此二族的。有意思的是,不管是探靈石還是頑巖,其上的能量波動皆非我們所知的禁制符籙,且與我們所修的靈氣也非同源,極有可能是自於神魔之氣,否則當初張頭身上的魔氣不會被瞬間吸走。”
“倘若我們的猜想是對的,那探靈石與頑巖上的神魔之氣便是它們運轉的根本力量,有極大的可能,我們現在無法到達的禁地中關押着一些神魔,用來爲這些石頭補充能量,如此才說得通。比如張頭到過的地方便是其中一處!”
說着,黃岐看了看張道林,張道林所說的那地方,他們至今爲止還沒發現!
“如今,唯一想不通的只有一事。紀源爲何能夠吸收頑巖內的神魔之氣?”
衆人面面相覷,實在無法理解。
黃岐晃了晃腦袋,無奈嘆息“這事不急着一時,待完全掌握傳承殿後應該會有所突破。”
衆長老這才點了點頭,認可這說法。
至於如何營救紀源,黃岐卻咧嘴一笑。
“既然此子吸收了神魔之氣,那如今在遺蹟中只能有兩種結果。要麼在我們已知的區域被故主設下的禁制所滅。要麼與當初的張頭一樣,落入存在神魔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