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蓄意攻陷 >第23章 鴿了鴿了
    漫天的濃雲,低垂着壓了過來。

    天色不早了,脫口秀的演出早已開始。

    明知道荀朗今晚不會出現了,棠意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神使鬼差地又溜達到了劇場外。

    兩個小時前,荀朗又發了第二條短信,說今天不過來了。

    不僅喫飯爽約,連脫口秀都鴿了她。

    當時棠意禮在餐廳排隊,剛好輪到她,服務員拿着筆,問她點什麼菜。

    那一刻,巨大的失望像傾盆的雨,呼啦啦兜頭澆下來,棠意禮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拎着皮包,在服務員奇怪的注視中,一個人走出餐廳,沿着街邊夢遊,最後還是走到了劇院門口。

    表演已經開始,觀衆早已入場,只剩門口的黃牛,手裏捏着一疊票,挨個問路人。

    “要嗎?三折,很便宜的。”

    棠意禮無意識地拿出自己的那一張,黃牛見生意做不成,慢慢散去。

    棠意禮在廣場的景觀臺上坐了下來,一手拿票,一手拿着手機,反覆看荀朗最後發的短信。

    【抱歉,今天不過去了。】

    荀朗連解釋都沒有,只是單純地通知她,自己不來了。

    但凡一個正常人,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只是棠意禮還有點不甘心,票子揉成一團,被她扔遠,雙手握着手機,她想問問荀朗,老孃是不是給你臉了。

    編輯,刪除,編輯,再刪除。

    就這一句話,棠意禮反反覆覆寫了十分鐘,最後還是全部刪掉了。

    手機塞進包裏,棠意禮暗暗發誓,她再也不舔了,誰愛舔誰舔,這種敢隨意鴿她的男人,能是什麼好東西,老孃不稀罕!

    棠意禮站在街邊揚手,打了一輛車,返回餐廳附近,她的車停在那裏,像一頭雄壯威武的獸,襯着周圍的車子像只安靜的雞。

    棠意禮取上車,坐在駕駛室裏,高而遠的視角,讓她像坐在山頂。

    孤獨感,撲面而來。

    剛剛還撐住人設的女王陛下,突然抱着方向盤,俯身爆哭。

    梨花帶雨,拳打腳踢。

    棠意禮一邊哭,一邊叫罵。

    “荀朗,混蛋!”

    “……”

    “可我就是喜歡他……怎麼辦啊……”

    ……

    棠意禮已經連續收了好多天的玫瑰花。

    什麼雪山、金輝、戴安娜。

    如果不是慷慨的李公子,可能傅溪一輩子都不知道,不同顏色的玫瑰,有這麼多千奇百怪的名字。

    課間,包裝精美的花束,直接送到教室,衆目睽睽之下,是無數人豔羨的目光。

    棠意禮從快送小哥手裏接過花,隨手放在一邊,連上面教成衣設計的女老師,都忍不住走下講臺,問她。

    “大美人最近和李公子和好了?”

    “沒有。”

    棠意禮眼皮連擡都沒擡,用畫筆勾勒書上的版式。

    製版,對於服裝設計專業而言,相當重要,設計意圖能否被準確實現,全看它。

    棠意禮在製版方面一直很感興趣,所以,她與教這門的老師走得很近。

    相較於師生,她們更像朋友。

    這位名叫高青青的老師,還想繼續八卦,棠意禮合上書,抱在懷裏往外走,花也不拿。

    高青青在後面喊:“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不想聽。”

    “花也不要啦!”

    棠意禮轉過大門,走出教室。

    時間還早,上午已經沒課,棠意禮開車回宿舍。

    九月已經到尾聲,天氣轉涼,這也意味着迎來北市最舒爽的季節。

    楊樹夾道,葉子尚綠,粗壯的枝葉,遮天蔽日,一陣秋風徐來,刷拉拉的葉子作響。

    像首失戀的歌。

    棠意禮最近情緒不高。

    車子緩緩行過,棠意禮想調首音樂聽聽,卻看見路邊的程準,他在朝自己招手。

    棠意禮開車停在他身邊,降下車窗,彎身側頭,說了句,有事?

    “學姐,可不可以跟你借車?”程準一着急就臉紅。

    棠意禮剛想說好,轉念纔想起,自己跟整個游泳隊,現在是不共戴天之仇。

    “先說你幹嘛用。”她故意拿喬。

    程準:“是大師兄,他的一個啓蒙老師突然過世,今天下葬,隊裏的車,送去修了……”

    說着,程準扭頭看向身後。

    棠意禮順着目光,也跟着望過去,真的是荀朗。

    今天的荀朗和平時不一樣,許是場合不同,今天他穿得有點正式,黑色的西褲和襯衣,沒有打領帶,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一顆。

    遠遠看去,荀朗筆直地站在人羣裏,用“耀眼”兩字就可以囊括。

    他單手抄兜,正在打電話,也看見了她。

    很快電話打完了,他一臉肅穆,朝這邊走過來。

    棠意禮頓時心跳如擂鼓,一步一個點,重擊在她心房上。

    程準追問:“行不行啊,學姐,給句話,還挺着急的呢。”

    荀朗已經走了過來。

    棠意禮收回目光,板正身體,目視前方,一秒鐘的天人交戰,終於不敵那件黑襯衣。

    倉皇敗下陣來。

    棠意禮用微不可聞地聲音發出“嗯”的一聲。

    程準馬上拉開副駕的門,轉頭跟荀朗說。

    “師兄,借到了,棠學姐開車送你去。”

    ……

    一般來說,墓園都設在偏遠的郊區,借山,借水,借勢,纔算是風水寶地。

    死人的寶地,鮮少有活人願意去。

    荀朗叫了一早上的車,都沒有司機願意應答,眼看葬禮就要開始了,棠意禮成了救命稻草。

    她不僅借車,還肯充當司機。

    程準站在路邊千恩萬謝,目送荀朗和棠意禮上路。

    墓園在北郊,全程將近七十公里,郎晴白日的高速路上,只是偶爾有車,迎面通過。

    一路安靜順利。

    在過於安靜的車廂裏,棠意禮有點彆扭,雙手忍不住扣緊方向盤,片刻,又鬆開一隻手,想讓空氣帶走手心裏的潮意。

    她感覺得到荀朗在看她,慢慢有股委屈的酸意上涌。

    “那天……”

    “那天,”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頓。

    棠意禮飛快看了一眼荀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始終冷峻而堅定,叫人看不懂其中沉默的留白。

    不待荀朗說話,棠意禮趕緊接上,輕鬆說道。

    “那天的表演挺逗的,你沒去可惜了,連我室友都說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