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變化，是翻天覆地的。
只有棠意禮，只有她，還不會游泳，甚至都沒有下過水。
傅溪攀在岸邊叫她：“下來啊，你不是說會遊嗎。”
一陣冷風吹過，棠意禮搓搓手臂，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當初嫉妒人家外語學院的姑娘遊得好，她沒過腦，誇下海口，這不，報應來了，她要被自己的大話給淹死了。
棠意禮顫抖着一顆心，慢慢向池邊挪步，然後坐下，伸着秀氣的小腳丫，往水裏探。
剛剛觸水，腳迅速縮了回去。
“水有點涼”的藉口還沒說出口，身後雷教練已經走過來。
“幹什麼呢？！磨磨蹭蹭！下水，一會測五十米蛙泳，遊不下來的，去做深蹲！”
突如其來的大嗓門，把棠意禮嚇了一跳，緊接着身下打滑，斜着摔入水裏。
漫過頭的冷水，帶着浪，瞬間把棠意禮給拍懵了，她拼命去抓岸，腳下一通亂蹬，卻漂得越來越遠，周圍同學都沒有發現她的危機。
有的看熱鬧，有的在說笑。
那一刻，棠意禮簡直絕望了，她以爲自己得被淹死時，突然腰間一隻大手，把她往上一託，棠意禮順勢去抱那隻臂膀。
形如藤蔓，柔軟蜿蜒，頃刻，棠意禮就把自己結結實實掛在了荀朗身上。
她改抱住男人的脖子，不住咳嗽。
“你倒底會不會游泳？”荀朗問她。
棠意禮緩了口氣，擡眼發現傅溪也遊了過來。
她諾諾開口，“……不會。”
傅溪抹了把臉：“你不是說你會嗎？早知道，不讓你下來了。”
棠意禮飛快掃了一眼荀朗，馬上又垂下眼。
有點打臉，棠意禮不願意面對現實，又不肯嘴軟承認，乾脆不說話。
荀朗也看明白她了，深吸一口氣，說：“你先下來。”
“不，”棠意禮雙臂收緊，全然沒有注意，荀朗神色已經變了。
他抓着棠意禮的手臂，往下扯，急得棠意禮趕合身就貼了上去，緊密不留縫隙。
她幾近求饒道：“別……別……我承認我不會游泳，我害怕，還不行嗎。”
懷中人軟得不可思議，更加襯托得男人胸膛堅實如鐵，尤其剛剛，她貼過來瞬間，略有掙扎，兩點擦過，荀朗腦海裏控制理智那一根神經，緊繃得快要斷裂。
但顯然棠意禮還沒意識到什麼，
“下來！”荀朗深吸一口氣，看她還要掙扎，便聲音低沉道，“這邊的水深，只有一米五。”
一米五？！
棠意禮瞪着眼睛，反應了片刻，扭頭又去看傅溪，她、以及不少女生，都在偷笑，棠意禮的小臉迅速燒紅，趕緊鬆開雙腿，從荀朗身上跳了下來。
水確實不深，也就到肩膀，棠意禮腳踩到地，慢慢挪回岸邊，可無奈大美人的面子已經丟進了太平洋。
這節課，只有她沒能遊夠五十米，一個人站在岸上受罰。
雷教練素來嚴厲，看着水淋淋的棠意禮，也不摻半分憐憫。
“自己想辦法趕上進度，不然這學期就掛你了。”
下課後，姑娘們陸陸續續進了更衣室，棠意禮揉着發酸的腿，坐在塑料椅上，陰雲籠罩。
他已經換好衣服，一身閒適。
荀朗：“今晚要是沒課，你就過來，我可以教你蛙泳。”
棠意禮心情不佳，懟回去：“不需要，你不是怕我粘上你麼。”
剛纔丟臉的過錯，全算在荀朗頭上，她不想看見他，直接繞過，往更衣室走。
荀朗站在原地，“現在換我粘你。”
棠意禮站定，轉身：“你粘我？那我爲什麼要讓你粘？”
荀朗神色如常：“你不是付過錢了嗎。”
……
所謂喫人嘴軟，拿人手短。晚上八點，荀朗早早來游泳館做準備，就爲了給棠意禮補課。
堪稱敬業。
棠意禮故意來晚，遲到了四十分鐘。
荀朗早已熱身完，在水裏遊了十幾個來回，看見棠意禮裹着大浴巾出來，他靠岸，推高泳鏡。
“活動一下筋骨，然後再下水，不然容易抽筋。”
棠意禮“哦”了一聲，慢吞吞脫掉浴巾，依言照做。
繞膝活動腿部，雙腕輕甩，放鬆手臂，熱身動作，她學了，掌握牢固。
等做完這一套，該下水了，棠意禮有點不情願。
“快點。”
荀朗催促。
棠意禮指責：“我付過錢了，你客氣點。”
荀朗抹了把臉，儘量把口氣放平緩。
“請下水，好嗎。”
公主駕到，棠意禮扶着鐵梯子，倒退着，往下來，先是腳觸水，她打了一個激靈，再然後一雙長腿沒入水中，她就不肯再往下了。
“太冷了！”
十月中旬的溫度，對於游泳來講，確實有些寒冷。
尤其是夜泳。
荀朗解釋：“水是加過溫的，沒那麼冷，遊一會兒，身上就暖和了。”
“不行，不行不行。”棠意禮又上了岸，把浴巾往身上一裹。
“太冷了，我是女生，在這樣的水裏泡一泡，會不孕不育的。”
她說得煞有其事：“荀朗，你也不希望我不孕不育吧？”
荀朗沉默了。
他第一次被難住了。
遊夜泳，會導致不孕不育？
這個說法，顯然是不科學的，但如果是棠意禮真的不孕不育了，他自己好像也變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受害者。
怪怪的。
哪裏怪說不上來。
荀朗乾脆也不遊了，他上了岸，隨手拿起一邊的毛巾擦拭。
棠意禮圍着羅意威的浴巾，把自己裹得像一顆金燦燦的鮮橙。
“荀教練，這裏練不了，我的選修課怎麼辦？”
她晃到荀朗跟前，腳丫故意踩在男人的腳上。
“你不會真的掛我吧？”
兩人一塊低頭，就看見棠意禮的小腳指不安分蹭着，兩隻腳體型差了將近一倍，雪白纏着麥色，畫面對比強烈，甚至有一絲情√色意味。
棠意禮什麼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這裏練不了……”荀朗不動聲色撤回腳，“我們換個地方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