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蓄意攻陷 >第128章 爲什麼要淋雨
    棠意禮覺得自己無法令秦聲回心轉意,乾脆也不同他浪費口舌,出了酒店的門,棠意禮說,我開車了,不用送我。

    秦聲看着她,笑:“如果我說我沒開車,你願不願意送我?”

    “不願意。”棠意禮衝口而出。

    秦聲雖然保持着禮貌微笑,但棠意禮還是覺得自己態度過於生硬,她說:“要不我幫你打個車。”

    秦聲拿出手機:“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你教我怎麼弄一下網約車吧。”

    之前他一直靠司機接送,或者自己開車,遇到限號的時候,站在路邊揚手打車的那種歐洲紳士範,經常爲拒載喫癟。

    所以,入鄉隨俗,秦老師也有請教別人的時刻。

    棠意禮沒推辭,化身成老師,講解得十分認真。

    手機在兩人之間傳來遞去,五彩絢爛的燈影之下,兩人像一對恩愛交頸的愛侶,你細細地說,我慢慢地聽。

    眼中只有彼此,哪怕再簡單的話,都能生出無限情誼。

    末了,棠意禮把手機還給秦聲,“一會你看好車牌號,然後再上。”

    秦聲極敏銳,問:“你是不是上錯過車?”

    棠意禮忍不住綻出一個笑容,像蘸了蜜一樣。

    “嗯。”

    秦聲揚眉,貪戀這個笑容。

    看了好久,最後還是在棠意禮的催促下,才上了前來接單的出租車。

    棠意禮站在車來車往的街邊,感受城市的熱絡。

    可這份熱絡裏,唯獨少了點什麼。

    她突然有點想荀朗。

    立刻一通電話撥過去,對方差不多是秒接,棠意禮甜甜地問。

    “老公……好想你哦,你在哪?”

    荀朗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淡,或者說,比平淡,還多了一點……笑意。

    “我在,街對面。”

    那一刻,棠意禮完全僵住,她甚至忘記了這是夏日街頭,感官完全失靈,猶如身墜雪洞,四面都是無法借力的荒涼。

    自救無門。

    隔着往來的車陣,棠意禮站在街頭,看着荀朗慢慢把電話掛上,穿過斑馬線,走在人海中,他那麼高,那麼耀眼。

    他走的每一步,都像倒計時,揹着男友與人相親,還被抓個現行,那她的罪名是生,還是死,還是浸豬籠?

    棠意禮感覺自己腦筋轉得已經擦出火花了。

    棠意禮在腦海裏瘋狂思考,要怎麼解釋,要怎麼安撫,還要怎麼……

    “回家嗎?”荀朗只是問了這一句。

    棠意禮把想了一千遍、一萬遍的話,強嚥了回去,

    她點點頭,跟上荀朗的腳步,上了那輛老破的大衆車。

    剛剛,她還甜甜地想起這輛車,現在身在其中,如坐鍼氈。

    荀朗安靜地開着車。

    棠意禮吞嚥了好幾次,終於耐不住,說。

    “我真的是和我爸一起來喫飯,哪知道他請了客戶,我覺得沒意思,就出來了,後來,客戶也要回去,他不會用打車軟件,所以,我剛剛幫了他一下。”

    “你沒有誤會吧。”

    荀朗沒作聲,棠意禮用小手去牽了牽荀朗的衣角。

    他纔回應:“他就是你去意大利的原因。”

    這是一個陳述句,荀朗都知道了。

    一直以來,棠意禮都避免在荀朗面前,使用秦聲的名字,以防他把人和事進行串聯,哪知道,她想含混的事,一件都沒躲掉荀朗的眼睛。

    讓她去意大利的,是那個男人。

    替她接電話的,是那個男人。

    前來赴她家宴的,還是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叫不叫秦聲,已經不重要了。

    越怕越來,荀朗已經把所有的事,給精準串聯起來。

    棠意禮心頭惶惶,“荀朗……你生氣了嗎?”

    荀朗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挑眉,又笑了。

    今晚,他每一次笑,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你覺得呢,棠意禮。”

    “……”

    反問,通常有兩個意思,要麼是他不想回答,要麼就是答案太簡單,沒有必要回答。

    荀朗昭然若揭的意味,讓棠意禮心裏那一點點的僥倖,徹底澆熄。

    她不敢說話了。

    坐在副駕上,雙手放在膝蓋上,老老實實的。

    湖州一品,是棠豐選的餐廳,自然離容景公館不遠,荀朗把車開進去,停在棠意禮家樓下,掛了空擋,但沒有熄火。

    他沒準備下車,也沒準備送她上樓。

    棠意禮想要使用的小花招——撒嬌耍賴,無法施展。

    她用最慢的速度,去解安全帶,希望身旁的男人能開口留下她,可荀朗始終沒說話。

    他的怒火,是冷焰。

    但也不必怕。

    棠意禮一再告訴自己,這個男人在爲自己喫醋,他愛自己纔會喫醋,只要還愛,那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而且,她不說,荀朗怎麼會知道剛纔是相親。

    有了這個信念,她稍微自信了一點。

    鬆開安全帶,棠意禮:“那我上去了。”

    荀朗倚靠在那,神情淡淡:“嗯,注意安全。”

    看,他還像之前一樣,在意她、叮囑她。

    棠意禮忍住酸意,勉強笑了一下,推門上樓。

    她頭也沒回,第一時間,按電梯衝上樓,衝到落地窗前,想去看看荀朗是否爲她糾結。

    電視裏,經常這樣演,男主會在女主離開後,在她家樓下,抽上一根又一根的煙,然後停留個大半夜,也不離開,這個時候最好還下個雨什麼的。

    男主就那麼站在雨裏……

    棠意禮曾經無數次嗤笑過這樣的橋段。

    有一次,她和月姐一起看看電視,又碰上類似場景。

    月姐感動得稀里嘩啦。

    棠意禮則想笑:“爲什麼冒雨呢?買不起傘嗎?”

    當時,月姐還未從情緒中緩過來,她無語地看着棠意禮。

    “阿梨,你如果遇到一個買得起傘,卻還肯爲你站在雨裏的男人,就知道,這有多難得了。”

    很久以後,棠意禮才終於明白,紀氏太子荀朗,就是那個買得起傘,卻還肯爲她淋雨的人。

    而今晚,沒有下雨,她的男朋友荀朗,已經開車離開。

    從二十二樓的高度,俯瞰下去,湖心花園,蔚藍靜謐的星空下,池水碧波,漾着一抹銀白,周圍綠意相擁。

    好像這個夜晚,一切看似寧靜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