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棠意禮這麼熱情地接了個賠本的買賣,就是純粹爲了宣傳一梨製衣?
棠意禮長了張多不讓人省心的臉,就有多大蠱惑力,雷朋深是對她不放心。
所以,對接設計師,收集隊員們喜好的這些事,雷朋深都交給了程準,讓程準去應付棠意禮,故意把她跟荀朗隔離開。
以至於後來,棠意禮來了游泳館四五次,都沒見到荀朗。
而她,似乎也不失望,依舊很認真地在工作,有時會帶着設計師,跟其他隊員做細節溝通;有的時候,棠意禮自己拿着畫稿的本子,在水池邊,一坐坐一下午。
這麼一來二去,A大泳隊的人,都認識棠意禮了。
不僅知道她是荀朗的前女友,還知道她是個白富美設計師,如此人間絕色,總坐旁邊觀看訓練,有幾個男人能淡定。
每天訓練一結束,澡堂裏,男隊們就討論開了。
“也不知道她畫本上畫的什麼,從來不讓人看。”
“哈哈哈,我猜他畫的是你!?”
“哈哈哈!”
一片癩蛤蟆想喫天鵝肉的笑罵聲。
“程準師兄!你跟那個小姐姐熟,她的設計進度怎麼樣了?”
隔着水霧,所有人都看向程準,只見他頭頂一片泡沫,搖頭晃腦道:“快出樣衣了,棠學姐的品味好,這次隊服改版,咱們終於不用穿得跟個土包一樣了!”
往年,大運會一開,全國的大學生齊聚一堂,他們A大這幫人,總被人嘲笑是阿凡達,穿着醜出天際的隊服出去比賽,真的傷不起啊。
大家深有同感,一想到新衣服可以挽尊,水聲嘩啦作響的浴室裏,頓時,響起一片狼哭鬼號。
這時,不知是誰,插眼問了一句。
“棠學姐爲什麼跟大師兄分手啊?”
這幫隊員都是後招進來的,咖位不行,膽子不小,程準他們都不敢討論的事,他們上來就問,又引來暴風雨式的響應。
“對啊!程師兄,你給我們說說唄!”
“就是,棠學姐看着就情史豐富,像個女海王,說說!說說!”
程準剛把頭頂泡沫沖掉,拎着溼漉漉的腦袋,一擡頭,喊了一聲:“大師兄!”
人人一陣“嘁”的唾棄之聲。
“嚇唬誰呢!”
“就是!我剛看見大師兄被教練叫走——”
那個聲稱看見荀朗被叫走的隊員,透過水汽繚繞的霧靄,看見他們的大師兄又突然出現了。
驚悚不亞於恐怖片。
一個個露着整齊乾淨的屁股,就這麼排成一溜,尷尬地望着門口的荀朗。
荒誕不亞於魔幻喜劇。
荀朗回來取食堂手環,正好遇上。
此刻,臉色如常地他,衣着整齊,頎長修身,立在衆人之間,透着矜貴疏離的壓迫力。
“十五分鐘後,浴室外集合。”荀朗輕輕地說,“今晚加練,夜跑一萬米,然後纔可以喫晚飯。”
所有人屏住呼吸,無一人敢出聲。
荀朗又看向一臉憨笑的程準。
“你,兩萬米。”
程準覺得自己有點冤,明明什麼都沒說,卻被罰最多。
他趁着荀朗沒注意,開跑之前,躲在器材室裏給棠意禮打電話。
“救救我,學姐,兩萬米啊,我可能會因此提前退役。”
棠意禮想笑:“你怎麼惹荀朗了?”
她在宿舍看公文,明天早起還要去臨市出差,她有點忙,不怎麼想去操場摻和他們的事。
另外呢,雷朋深的態度、荀朗的態度,都讓她看清了這點,自己並不是受泳隊歡迎的角色,棠意禮不想過去惹人厭。
可程準不這麼想,“我們被罰,都是因爲你啊,學姐,大家也就問問你的設計出來沒有,就被大師兄給罰了……”
“只是這個原因?”
“嘿嘿嘿。”
程準一嘿嘿,就是心虛了。
“好吧,他們有人打聽你們爲什麼分手,還說你……情史豐富,可能話不太好聽,但我可什麼都沒說啊!”
分手這件事,是荀朗心口一根刺。
可即便心裏有刺,荀朗也不願意別人背後說她的壞話。
就爲了她,爲了幾句話,罰了整個泳隊……
棠意禮忍不住嘆了口氣,起身去淨水機裏接了杯熱水,雙手捧着馬克杯,舉到了嘴邊,輕呵着那上方繚繞的淡淡熱氣。
恍惚的神色,似乎是在走神。
片刻,宿舍門從外面推了進來,棠意禮倏然轉過頭來。
傅溪回來了。
消失了好幾個月的人,突然出現,棠意禮本想問,她回來幹什麼,但這裏也是人家的宿舍,這麼問有越界之嫌。
所以,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傅溪。
傅溪拖了只行李箱,賭氣似的,往地上一摜,然後坐在牀邊哭了起來。
棠意禮瞪着眼睛,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問都不知道從哪問起。
還是傅溪,哭了一會,想起棠意禮,盯着她,問:“龐君時家裏給他介紹了個女朋友,你知道嗎?!”
棠意禮一怔,想了一會,才記起過年酒會時,君胖好像跟她提過一句,但那也只是家裏安排的相親,硬塞給君胖的,當時棠意禮並不認爲有什麼。
她問:“他跟那個女孩子,好了?”
聽話聽音兒,傅溪一下就惱了。
“看來你早就知道了!”
棠意禮:“……”
傅溪繼續指責:“你們是一個圈子的,都是一類人,根本不把別人的感情當回事,極度自私!”
棠意禮也有點生氣了,可還是壓制着。
她說:“傅溪你現在不冷靜,我也不想辯解,等你自己想明白,就知道這事跟我沒關係——”
傅溪冷笑:“龐君時都跟那個小三戴上情侶鑽戒了!”
“他還說這都是家裏逼的,家裏逼的,他爲什麼還要戴戒指,別的能逼,戒指是焊在手上的麼?!太可笑了!”
因爲,太過用力,傅溪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她還是不肯罷休,嘴裏唸叨着。
“太可笑了!你們這些自私花心的人,都是一副與我無關的嘴臉!”
“棠意禮,活該荀朗甩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