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睡醒了嗎？想着你是不是需要發泄下，這不是將自己送貨上門了嗎？”電話那頭傳來季揚玩世不恭的聲音。
唐思言懶得反駁他一語雙關的話語，她打了一個哈欠，繼續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着：“要不是你的電話，我現在還在睡夢中呢，你等會，我先起牀。”
季揚“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唐思言掛了電話，隨手將電話放置枕邊，初醒的疲憊感讓她想在牀上多躺了幾秒，直到中樞神經恢復到興奮狀態，她才緩緩張開眼，直視了天花板幾秒，大腦短暫的空白讓她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起吧，她在心裏暗示自己動起來。
下一秒，她如往常一樣起身，洗漱，簡單塗了水乳，換了一身衣服，素顏出了門。
剛打開門就對上季揚含笑的眼眸，男子像以往一樣手插褲袋倚靠在車門上，看到她的出現這才起身走了過來。
“你哭過了？眼睛腫腫的。”季揚邊說着邊用手指了指女子的眼睛，男子說話的語速雖然快，但還是能在短短的幾秒間聽出關切的意味。
唐思言揉了揉眼睛，好像是有點酸澀：“沒哭，可能昨天沒睡好。”
季揚一把將她圈在自己的臂膀裏，帶着她往副駕駛走去，邊走邊說：“別逞強啊，哭鼻子不是丟臉的事情。我又不會笑話你。”
“這有什麼好哭的！我沒哭幹嘛要承認，莫名其妙。”唐思言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季揚這人奇奇怪怪的，非要讓自己承認自己晚上哭了。就這麼想讓她像個怨婦一樣嗎？
季揚聽到唐思言極力反駁的話語就知道女子應該沒什麼事，懸着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幾分鐘過後，季揚帶着唐思言來到一家咖啡店，給她點了一杯咖啡和一小塊吐司。唐思言看了看眼前的食物，覺得索然無味。論早飯，她還是愛熱氣騰騰的餛飩包子。她勉爲其難的咬了口吐司，可能是沒什麼期待，所以當奶香味充盈了整個口腔的時候，女子眼神明顯亮了一下。
季揚看着面前幾秒內變了幾次表情的女子，不由挑了挑眉。猶豫再三後，他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分手了嗎？”
瀰漫遊走在空氣中的咖啡醇香讓唐思言拿起咖啡杯，她淺淺地喝了一口，入口的苦澀在後一秒就被醇厚的奶味所掩蓋，讓她忍不住多喝了一口。她腦海裏浮現的是凌旭不讓自己喝咖啡的場面。畫面還在，物是人非。
“沒有。”唐思言用簡短的兩個字回答了季揚的問題。
“他和你說了什麼？我和你說啊，他和你說的任何話都是套路你這種小女生的，男人能有幾個是好東西呀？”
“你也是男人。”
“……”季揚感覺腦門上黑線又多了幾根，“行，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至少我不會騙你。”季揚採取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策略，只要能讓凌旭在唐思言心目中再無翻身之地，他很情願做出這點犧牲。
“你說，他圖我什麼？”唐思言覺得自己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以凌旭的條件分分鐘可以找個更好的，他爲什麼要向自己解釋這麼多。
“我說生理上的需求你會生氣嗎？”季揚盯了一眼唐思言，小心翼翼的回答。心裏卻想着：你又不差。
唐思言也是沒料到季揚的回答這麼直接，她側過頭坦然接受對面男子試探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他並沒有得逞。”
男子聽到這話，明顯鬆了口氣，下意識地揚起嘴角，恢復了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模樣，“還好你腦子還在線，飽暖思□□呀，朋友。”季揚其實挺害怕唐思言說出另一個答案。
正當季揚和唐思言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話的時候，過路的小販用扁擔挑着兩個竹筐，經過兩人身邊。竹筐上的麥芽糖讓唐思言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季揚順着唐思言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後詢問道：“想喫？”
還沒等唐思言回話，季揚就叫住了小販，“稍微給我來一點，我家小朋友想嚐嚐。”他伸手點了點竹筐的麥芽糖，又向對面的女子狡黠的眨了眨眼。小販停下腳步，放下竹筐，彎腰在大塊麥芽糖中撬下一小快，放在袋子裏，拿出木杆秤稱了重量，稱完後往袋子裏撒上熟米粉，再拿出小錘子，將大糖塊敲碎。
“好了老闆，15塊。”小販將糖舉到唐思言麪條，將二維碼擺在了季揚面前。
季揚支付後從女子手中拿過袋子，也嚐了一塊，他隨意地嚼了幾口說了句：“小時候的味道。”
“看來人真的會變，小時候覺得這個真好喫，現在喫起來也不過如此。”唐思言還能想起自己小時候聽到熟悉的金屬敲擊聲，整個人都會雀躍起來。而現在有能力買這些小東西了，但往往是期待大於實際體驗感。
季揚見唐思言像是自言自語的訴說着，就順着她的話接了下去，“人總是會變的，對所有事物的新鮮感是有保質期的，這是人之常情，你不用糾結。”
唐思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過我要提醒你哈，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季揚見唐思言又沉默了下去，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我心有有數。”唐思言知道季揚話裏的意思。經過一夜的思考，她其實心裏也有了決定。自己和凌旭肯定是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先別說有一個永遠也擺脫不掉的假想情敵。光是錯綜複雜的背後利益都讓她不敢深入去了解。現在在唐思言心中，凌旭就像體積龐大的冰山，展示在她面前的只是山巔部分。
“對了，你怎麼老勸我分手。”唐思言突然想起來什麼，向季揚招了招手。
季揚一臉莫名其妙，但還是聽話的湊了過來。唐思言一把揪過他的耳朵，在他耳邊沒好氣地說：“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你在胡說什麼！我是缺女人的人嗎？”季揚俊臉一紅，趕緊掙脫了唐思言的魔爪。
唐思言一臉不懷好意地盯着他，懷疑的眼神讓他尷尬的用雙指捏住女子小巧的下顎，強硬地將她的頭扭到一邊。
“那你這麼多年沒找女朋友，不是喜歡我就是有特殊的愛好，莫不是……”唐思言將頭默默地轉回來，繼續用充滿八卦的眼神看着男子。
“誰說我沒找過女朋友。”季揚被女子氣的脫口而出：“我是很正常的男人好不好，女朋友很麻煩的，再說了，一個人多自由自在呀，爲什麼要想不開找個人管着自己。”
“所以你們男人都一樣，喜新厭舊。”唐思言撇了撇嘴，嬉笑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
季揚見女子情緒一下子低落了，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他想了很多措辭，話到嘴邊最後說出口的也是很敷衍：“也不能說喜新厭舊啦，大概是沒遇到適合自己的那種吧。”
季揚說完後小心的看過女子的臉，內心思緒萬千，也可能是18歲那年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那時候傻，喜歡就付出全部，所有年少時候的熱愛都如雪投火，當習慣陪伴就不敢邁出其他步伐。或許自己就是一個悲劇，用盡心守護的卻是別人的歡喜和恩愛。他得知女子戀愛以後，他甚至惡狠狠的想讓對方混蛋狠狠的傷害她，這樣她也許就回來了。但真當她受到傷害，他又後悔。
與此同時，陳默感情上也不好過，夏天明確地和她提出了分手。簡單來說，夏天還是覺得兩個人不可能有結果，她也不可能跟爸媽出櫃。陳默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當面和夏天說清楚。
“能不能不分手。”陳默其實心裏知道，自己和夏天的感情早就有裂痕了，就像是櫥窗裏傾斜倒在櫃門上即將摔落在地上的碗，她怕它會碎，所以一直拖着開門。
“我不想再浪費你的時間了，我真的很感謝你對我所有的付出，可我真的沒有你這麼大的勇氣。我是個俗人，害怕世俗的眼光。我們結束吧，我想重新開始新生活了。”夏天的話語不帶任何溫度，她淺淺敘述着，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如果自己一直沉迷在陳默對自己的好中，就永遠沒法跳脫出來，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趁着自己還在最好的時光，找個好一點男朋友。
“或許可以等你有了新的目標，我再選擇體面的退出。”陳默拼命爲自己找着臺階，她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很可笑，這種將底線越放越低的行爲讓她放棄了自己的框架。她料到這一天遲早會來，可真到的時候，她卻不能坦然面對。
“別傻了。”夏天盯着眼前這個快哭出來的女子，曾經的美好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她曾不止一次想過，如果陳默是個男孩子，該有多好，可惜沒有如果。
陳默聽着夏天不帶任何情緒的話語，看着夏天波瀾不驚的目光，一瞬間她清醒過來，其實結局早就註定了，她心中的櫃子是時候要打開了，即使是一地的碎片又如何，至少她終於不用提心吊膽的生活了。
痛定思痛，徹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