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摔在地上,嗚咽了一聲,可把清吾心疼壞了。
她不是故意踢他的!這真不是故意的。
程安逸怒了,“路姚清,你怎麼敢這麼欺負阿燼?”
清吾肚子裏窩着火,彎腰把小狐狸抱起來,“我欺負他又怎麼樣,你果真是個瞎子,沒看見他上趕着給我欺負嗎?”
旁人不清楚路姚清爲人,但程安逸十分了解。
這個原本畏畏縮縮的路姚清,此刻卻如此言辭犀利,毫無忍讓之意。
程安逸眯了眯眼睛,“你不是路姚清?”
清吾冷笑一聲,道:“我是路姚清,只是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路姚清,此番能不能活着離開這裏都是未知,你還盼着我臨死還受你的氣?程安逸,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貪生怕死還裝模做樣,我忍你忍夠了,看見你這張虛僞的臉,我就噁心!”
這話無疑像是一把火點燃了程安逸的引線,轟隆一聲炸了,“你,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又算什麼?你以爲你救了我們一次就了不起了?你不過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賤人,我今日不好好教訓教訓你,我就不姓程!”
說罷,程安逸拔出劍來,直指清吾而來。
清吾反手抽出趙錦英的佩劍,擋住程安逸的劍刃。
清吾還抱着一隻狐狸,算是讓了程安逸一隻手,可對打起來,卻絲毫不遜色程安逸,反而佔了上風。
雖然清吾已經盡力循着記憶里路姚清學過的招式應對,但還是必須速戰速決,拖得越久,便越容易讓人發現破綻。
十幾招內,劍刃在程安逸面頰上劃了一道,趁她分神,清吾用劍柄將她擊倒。
程安逸在左頰上摸了一把,瞧見紅豔豔的血水,“路姚清,你……你竟敢劃傷我的臉,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清吾淡漠的看她一眼,將手裏的劍送回趙錦英的劍鞘裏,“等你有這個本事再說吧!”
然而,程安逸的追隨者不少,幾個少年紛紛跳出來替程安逸打抱不平。
清吾見這地方無處容身,還不如今早不回來。
她有些抱歉的看了趙錦英一眼,道:“趙師兄,抱歉,我看這地方留不下我,你有什麼話,現在跟我說吧。”
趙錦英也是被這一場鬧劇驚到了,更何況清吾懷裏抱着硯塵燼,他只是擺擺手,“也沒什麼要緊的。”
被他這麼一看,清吾纔想起來還抱着硯塵燼,“硯師兄還是請趙師兄照看吧。”
她說着,把懷裏的狐狸往趙錦英手裏送,可那四隻小爪子緊緊的抓着她的衣裳,不松爪。
小狐狸仰着頭,含着淚搖頭。
清吾重重的嘆了口氣,“算了,我還是帶着他吧。”
趙錦英點點頭,道:“路師妹,我人微言輕,也說不上什麼話,你別生氣啊。”
清吾淺笑了下,“不會。”
走出祠堂,清吾重重的在小狐狸軟軟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就會惹我生氣,小壞蛋!”
小狐狸嚶嚀一聲,躲了躲。
清吾嘆了口氣,心裏懊悔,她何苦來的跟他置氣?
這小傢伙的性子,她又不是不清楚,何必如此?
清吾拎起小狐狸的兩條前蹄,把他舉高,視線和那雙委屈的狐狸眼對上,“你方纔到底發什麼脾氣?”
小狐狸的眼睛眨巴了幾下,拱了拱鼻子,紅豔豔的小舌在清吾臉頰上滑過。
清吾神情緩和了幾分,“別想矇混過關。”
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翹起來,輕輕在她拎着他的手背上,討好般的掃了掃。
重新被抱回懷裏,狐狸尾巴往清吾手心蹭了蹭。
生氣的時候胡作非爲,討好的時候又使出渾身解數。
清吾揉了揉他的尾巴,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拿你沒辦法,以後不準這樣了,聽到了嗎?”
小狐狸的腦袋晃了晃。
還是狐狸模樣討人喜歡。
清吾在山裏採了些果子果腹,餵給硯塵燼,他卻不喫。
“方纔答應什麼了?還鬧脾氣?”清吾訓斥他。
小狐狸搖搖腦袋,低聲道:“我……我不餓。”
從前日晚上,清吾一見到他開始,這小子就一點東西都沒喫,到現在將近兩整日沒喫沒喝了。
這狐狸又不是鐵打的,怎麼會不餓?
清吾把果子遞到他嘴邊,“別惹我生氣,快吃了。”
小狐狸撇開腦袋,低聲道:“不要……我不餓,真的不餓。”
嘴裏說着不餓,肚子卻傳來一聲聲哀嚎,控訴着飢餓。
兩隻雪白的耳朵抖了抖,染上一抹紅暈。
清吾耐着性子問:“還在生氣?”
小狐狸搖頭,“沒有。”
“沒有生氣,爲什麼不肯喫東西?”清吾逼問。
小狐狸眼皮低垂,小聲道:“我……太重了,要少喫東西。”
就他這分量,清吾一隻手就能拎起來,那裏重了?
清吾無奈,“沒人覺得你重,再者說,少喫東西也不是不喫東西,你想餓死嗎?”
硯塵燼一聲不吭,倒是再次面對清吾遞到嘴邊的果子,他張開了嘴。
果子很甜,很清香,汁液在脣齒間流轉,滋味美妙。
清吾勾脣笑道:“怎麼樣,好喫吧?乖,再喫一顆。”
小狐狸很聽話,她餵給他,他便喫下去。
清吾從來沒覺得養狐狸有什麼難的,直到擁有了這一具修爲低微的修士身軀。
她心裏不由得感慨,她還尚不是凡人,便覺得照顧寵物如此辛苦,可見尋常百姓要養這麼一隻,怕是遭罪了。
這日午後格外的炎熱,清吾坐在樹下的陰影裏都覺得熱出了一身的汗。
想起附近有一處山泉,能去洗洗臉,涼快涼快也是好的。
只是那太陽毒的很,清吾實在不想在太陽底下走,於是乎,一直忍到太陽快要下山,這才動身。
那山泉被一片樹林圍繞,遮掩在樹蔭之下。
早知這地方如此涼爽,真該扛着太陽的暴曬過來。
泉水涼涼的,清吾用手捧着喝了兩口,又洗了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