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見他一副欲言又止樣，心裏更加不耐煩。
“老大，我說話也不跟你繞圈子，你和老二一家要是想回來住，就給我把事交代清楚了，要不然，誰都別想回來。”
戚富和戚國瞳孔驟然放大，呆滯的臉上帶着不可思議。
愣半響，戚老大強忍下心裏酸楚，聲音哽咽。
“媽，俺、俺們還能回來嗎？”
蘇玉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嘆氣。
她是很想說，分出去了就別回來。
奈何，林牧的那些話，她不得不警醒着。
這兩便宜兒子，要是真出個三長兩短，要對不起原主啊。
她好歹把人身體佔了，多少要盡點義務。
“這一年不太平，你們住在外頭出個什麼事，我這心裏也不好受，雖說分家了，總歸你們也還是我兒子，還是戚家人。”
蘇玉傷感的說道，如果不是實在沒啥感覺，自己還想擠幾滴眼淚。
果不其然，戚富和戚國被她這句話整破防了。
兩人跪在地上，一個大男人的哭了好一會。
蘇玉要不打擾，而是靜靜等兩人哭完。
孩子跟娘哭，挺正常。
她也不好意思打斷，省得擾亂兩人哭的節奏。
好一會後，蘇玉見兩人聲音漸小，淡定開口。
“哭差不多了吧？你兩誰跟我說說，到底咋回事了？”
“媽，俺說。”
戚富用袖子擦掉眼淚，憨實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笑容。
“嗯，地上涼，先起來吧。”蘇玉說。
戚富和戚國相視一眼，雙方激動一喜，紛紛扶起對方起身。
待坐定，平息下心裏的激動，戚老大緩緩開口。
“媽，俺家那口子和二弟那口子都是個糊塗的，一個有糧拿回孃家，一個有糧給自己親戚，俺們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晚了。”
蘇玉沉下臉，沒搭腔。
年招娣和王大花什麼德行，她清楚的很。
之前有自己管着，兩人多少有收斂。
出去以後，自己當家做主了，心裏一點成算都沒有。
兩個當爹的都餓成這樣了，要不知道跟在她們身邊的孩子，又變成什麼樣了。
她這段時間忙其他事，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關注兩家。
戚富見蘇玉沒搭話，心裏忐忑，臉色難堪道：
“媽，俺們住的地方，這段時間都斷水了。”
“家裏斷水了，你不知道去河裏挑啊。”
正在喝水的蘇玉，無語的回了一句。
這種事跟她說有什麼用？
難不成自己是龍王，半夜跑他們家去下雨啊！
戚國見蘇玉好像並不知情的樣子，冷不丁問道：
“媽，你最近是不是沒往河邊去？”
“我一天天忙的腳不沾地的，去河邊幹啥！”
蘇玉沒好氣瞪向他，蠢到這種地步了嗎？
“你倆給我好好說話，打什麼啞謎。”
她這暴脾氣，一個沒忍住厲喝道。
兩個兒子見她是真不知情，一時間臉色都白了。
猶豫幾秒後，戚富臉色沉重，小心詢問道：
“媽，俺要是跟你說了，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
“說。”
蘇玉眉目緊皺，盯着兩兒子的眼神越發不悅。
吊人胃口的事，是真到人胃口。
“河裏的水，只出不漲。”戚富憂心忡忡道。
蘇玉無語，沒好氣回了一句。
河水不漲，跟她有好大關係？
她淡定喝水，心裏吐槽兩兒子腦子不好使。
一旁的戚國哭喪個臉說：“媽，你看這段時間那有要下雨的天。”
砰——
杯子從手裏滑落，掉到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蘇玉猛的站起來，眨巴着大眼睛，怔了好半響。
戚富和戚國在一旁喊人，都沒見她回過神。
“大哥，媽這是咋了？”戚國心裏惶惶的。
戚富也不清楚，只是抓着蘇玉手臂，不管他怎麼喊怎麼搖晃，都沒反應。
他心裏緊張，又很快鎮定下來，交代戚老二。
“老二，你快喊上三弟去把村裏大夫喊來，俺估計媽又魔怔了。”
以前，他媽就有這情況。
兩人說的話，蘇玉都聽見了。
見戚國要去喊人，她厲喝道：“回來。”
“媽，你……”
“你兩今天晚上先別回去，跟我好好說說，除了水在減少，還有沒有別的情況？”
蘇玉打斷戚富，強拉着兩人坐到凳子上，一個勁詢問。
這天晚上，戚家老屋堂屋裏，火把燃了一茬又一茬。
戚富和戚國、戚民三兄弟被蘇玉拉着，在堂屋詢問到半夜。
她把所有事都瞭解清楚後，終於明白了林牧臨走時的警告。
坐下邊的戚民，實在有些受不了，眼皮子都打好幾次架了。
他困得不行，忍不住開口：
“媽，這都下半夜了，要不咱們先睡覺吧。”
“嗯，先休息吧。”
蘇玉點點頭，起身回自己房裏。
經過這一晚上，她心裏有了底。
如果三兄弟說的是真事，恐怕今年是大荒年最嚴重的一年。
北方大旱，南方大撈。
而她們這邊，正好在北方。
看到，她明天必須要去好好觀察觀察，做好打算纔行。
真遇上乾旱，許多人都要搬家，流民增多。
到時候，人命可就真的不值錢了。
—
第二日，天沒沒亮，蘇玉早早醒來。
她套上外衣，走出房裏。
外頭霧濛濛一片，雨水很重，空氣裏都顯得有些溼冷。
她緊了緊身上外套，走到戚民房門口，敲門大喊。
“老三，老三，你趕緊起來，把你大哥和你二哥也喊起來，我有事交代你們。”
叫完人，蘇玉徑直走到戚玉梅房裏。
她一把掀開被子：“大梅子，起牀。”
“啊，媽你幹啥啊，冷死人了。”
戚玉梅被凍醒，不服氣的要去搶被子。
蘇玉像是早就料到她會來搶，抱起被子放到另一邊，強制性將她拉起來。
“趕緊的，去把早飯做了，晚點你去你大嫂二嫂哪裏，幫忙搬家。”
說完，她又回到自己房裏。
二話不說，直接拎起戚福寶。
“泥又要幹啥！”
離開溫暖的被窩，戚福寶被冷的話都說不清楚。
被窩裏的大丫和二丫被吵醒，蘇玉看向兩人，語氣溫柔的哄着。
“大丫二丫乖，天還沒亮，再睡一會。”
“奶，福寶怎麼也起了？”
大丫看到她懷裏的戚福寶，下意識起牀要幫忙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