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會計,這五千六百斤的果乾都是大家辛苦摘來的,你可一定要好好的記一記打擊哈的情啊。”
楊書脊不明所以,茫然的接過賬單,看了幾個來回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不是說暫時不收了嗎,怎又搞了這麼多來?
公社現在自顧不暇,可拿不出這麼大的一筆錢。
“經濟不景氣,這批貨怕是要滯銷了。”
楊書脊難爲情的說了一句。
上面的人就是圖個新鮮,新鮮勁兒一過,也就不當回事了。
見他這副模樣,蘇玉才知自己想多了。
她和戚棟樑相看了眼,隨後和盤托出。
“捐、捐贈?”
楊書脊激動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會計,你也是公社裏的老人了,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便宜可不能讓人白佔。
蘇玉想替無償奉獻的村民爭取公社的隱形福利,日後要是遇到好的發展機會才能第一時間把握住。
楊書脊激動得抓住蘇玉的手,良久才反應過來。
“你放心,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不滿你們說,上面最近有意改革,改革的試點還沒定好,兩村這回做了好事,政府將來也會給予關照和提攜。”
目的達成,蘇玉也就放心了。
“楊會計,你派幾個人把果乾拉走吧,一直放在俺們家也不是個事。”
戚棟樑突然開口。
他雖不住蘇玉家,但也不能任由她家擠得沒地放腳。
災民正餓着肚子呢,就算他不提,公社也會派人去取。
“你們放心,那批果乾今日就會拉走,保證不佔你們地方。”
楊書脊神情認真的做起了保證,之後又忍不住感慨起來。
“沒想到你們兩個村的覺悟居然這麼高,就連我都有點自愧不如啊。”
“現在正是祖國發展的艱難時期,要是多一些你們這樣的人就好了。”
楊書脊說起話來容易沒完沒了。
清楚這一點的蘇玉果斷的打斷他的演說。
“楊會計,這是這次參加採摘工作的名單,大家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個月,社裏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
蘇玉又遞出了一張紙。
楊書脊小心翼翼的接過,表示公社很快就會安排人到村裏舉行表揚大會,絕不會辜負大家的心意。
話到這個份上,蘇玉始覺得自己身上的膽子輕了一些。
她頭腦發熱帶領大家無償採摘果子。
期間有人累倒,還有人不小心摔斷了腿。
要是什麼福利也沒爲大家撈着,她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楊書脊得知還有人受傷,立馬錶示自己要把這事彙報給上級領導,好好的安頓一下傷者。
這批貨交上去之後,負責對接的楊書脊也會受到誇獎。
他得了好處,肯定是不留餘地的表現。
蘇玉已經看透了這一點,道謝的時候並無多少誠心。
這件事說完了,楊書脊纔想起自己要說的事。
“今天還真是雙喜臨門。”
他按捺不住的說道:“我已經跟領導提了你的想法,他們一致採納你的意見,關於你的那些要求,他們也答應了。”
楊書脊說道:“正所謂特殊時期特殊對待,現在正是需要大家積極發揮主觀能性的時候,你這樣做也是爲了大家都有飯喫嘛。”
三年不交公糧這個規定是從未有過的。
一旦開了口子,以後保不齊會遇到同樣的狀況。
要不是災民太多,公社也不可能認同這種說法。
得了公社的批准,蘇玉就能放開手腳幹了。
她先是和兩個大隊長說了這事,再由大隊長髮起活動。
“開荒累是累了些,但是頭三年的收成可都是我們自己的。”
“至於那墳場,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誰還相信鬼神那一套說法啊。”
眼見兩個大隊長猶豫,蘇玉不得已遊說起來。
“而且社裏已經同意了,不管大家想不想幹,都得問過了才曉得。”
兩人說不過她,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了。
他們之所以糾結就是怕日後出了麻煩,自己變成千古罪人。
謹慎起見,兩人沒有直接召集村民全體通知,而是先去找了村裏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
老一輩的人得知要挖墳,眉頭都不皺一下就表示可以。
人都要餓死了,還那幾只孤魂野鬼做什麼?
鬼還能還饑荒可怕嗎?
老人都同意挖墳了,年輕人更是沒有任何異議,比起天與鬼神,年輕人更怕日子沒有盼頭。
而開荒耕種則意味着日子有盼頭。
蘇玉和兩個大隊長都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這樣順利。
得到大家一致的認同之後,他們就派出代表去與墳場附近的難民交涉。
難民聽得有籍可入,想也不想就答應了要求。
“他們是怎麼說的?”
戚棟樑一從墳場回來,蘇玉就忍不住打聽情況。
戚棟樑喝了一大碗水,這才道:“俺說得嘴皮子都破了,他們就是不願意離開墳場。”
入籍可以,開荒也可以,就是搬來墳場不行。
戚棟樑也想不通他們是怎麼想的,那片墳場住着住着,還能上癮了不成?
戚大隊長也爲此鬱悶不已。
爲了這次開荒,他和另外一個蘇大隊長已經忙前忙後好幾天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這邊的事辦不成,回頭該如何跟開荒志氣正高的村民交代。
“他們不想搬到村裏也很正常。”蘇玉不以爲然。
南北生活差異大,住一塊也容易產生摩擦,不如隔得遠遠的。
“墳場那塊地方,我已經仔細看過幾回了,他們定居下來的那塊地不適合耕種。”
頓了頓,蘇玉繼而又道:
“他們想住就讓他們住吧,日後再想搬到村裏也可以。”
有了蘇玉的安慰,戚棟樑心裏纔算是好受了一點。
……
開荒自古以來都是大事,村裏但凡是有勞動能力的,都自發的參與。
先是花了三天的時間,撿走石頭和除掉雜草,後又花了三天的時間鋤地。
忙活了近十天左右,足足清理出了十畝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