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枝鳴走到丁零面前,一手負於身後,身子躬下來,朝丁零伸出手:“這位客人,你可以將編號497交給我了。”
丁零抱着喬諾的腦袋後退了一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喲,啞巴也會哭呢。”帶着笑意的聲音悠悠的傳了過來。
一堆變種人讓開了道路,白鷺徑直來到丁零面前,手插褲兜,吊兒郎當,滿臉嘲弄:“小啞巴,你哭的出聲嗎?”
圍觀的人們鬨堂大笑,人羣之中,有人高聲嘲弄:“男人怎的能把人小姑娘弄哭了,不過嘛,女人或是雌雄難辨的除外!”
白鷺目光陰沉了下來,半轉過身子偏過頭,視線越過人羣,落在卡座上的變種人。
這位變種人是這裏的常客,也是暮色酒館的幹部。這位幹部身材消瘦,長相猥瑣,渾身酒氣,儼然喝的酩酊大醉,跟爛泥似的癱坐在卡座裏。
因爲酒生事的多了去了,白鷺這一看過來,懂眼的變種人連忙拖拉着身邊人讓出道來。
唯獨慕枝鳴伸出手,摁住白鷺肩膀,示意別去生事。
白鷺輕笑出聲,肩膀撞開慕枝鳴的手。
好戲即將開場,圍觀的變種人們頓時來了興致,好事的拿出設備拍照錄像。
“呵。”白鷺將額前的頭髮捋到了腦後,目光掃過那些看熱鬧的變種人們,壓抑着不爽,質問出聲:“老酒鬼,你說誰呢?”
“我可沒說某人。”酒鬼不爲所動,反而是向白鷺舉着酒杯嗤笑出聲:“某人可別對號入座啊。”
“喲——”白鷺嘴角勾起,聲音拖長:“是嗎?”
他走向那酒鬼,拖過一張高腳凳,目光四下搜尋,在判斷出是誰在錄像的瞬間,冰藍的眸子裏閃爍出寒意,身形一轉,手中的高腳凳猛地朝錄像鏡頭砸去。
被砸的人猝不及防,壓根沒來得及躲避,整個人被打飛出去,設備被踏碎在白鷺腳下。
白鷺沒有絲毫停留,手中高腳凳迅速砸向其他設備。
那位名叫慕枝鳴的調酒師幽幽地嘆了口氣,靜默的走到黑膠唱片機旁,拉動唱臂,放下唱頭,高昂的音樂迸發而出,一個變種人的腦袋橫飛過來,血迸三尺開外。
暮色酒館裏混亂一片,有人在看着熱鬧,有人血濺當場,有人奪門而出僥倖生存,唯一有序的只有那旋律得當的音樂。
最先挑釁的酒鬼依舊坐在卡座裏,晃着一杯沒喝完的酒哈哈大笑。一道人影一閃而過,酒鬼笑容一僵,渾身斑紋亮起的一瞬,鐵棍貫穿了他的心臟,刺進了卡座。
白鷺不知怎麼的已經衝到了酒鬼面前,一腳踏在卡座之上,手上緊握着的鐵棍,是那高腳凳上的部件。
本就昏暗的酒館,白鷺擋住了酒鬼眼前所有的光亮,緊握着的鐵棍攪動着酒鬼的心臟。
酒鬼瞪大了眼睛,原本亮起的斑紋閃爍,力氣逐漸流失,手中晃盪着的酒杯脫離掌控,滾落在地,破碎的聲音融進酒館的混亂之中,在激進音樂的掩蓋下,歸爲無聲。
吧檯那邊,名爲慕枝鳴的調酒師在慵懶得燈光下做着自己的事,縱使四周紛亂嘈雜,他仍獨享那一片安寧天地。
白鷺湊到了調酒師面前,拖過椅子坐在吧檯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指彎曲起,叩擊着桌面。
調酒師擡眼看了白鷺一眼,拿起器具開始調酒。
音樂逐漸轉停,唱頭停止運轉,混亂的打鬥聲變得格外的刺耳。
調酒師將調好的“血腥瑪麗”遞到白鷺面前,白鷺手蓋在了杯口,嘴角裂齣戲虐的笑意,不知道是在譏諷他人還是自己。
他搖曳着酒杯,看着調酒師:“那小啞巴呢?”
調酒師擡着眼皮看了他一眼,臉上掛着職業化的微笑:“或許是死了,或許是逃了,您沒看到嗎?”
白鷺嘴角勾起一抹笑,擡起那杯‘猩紅瑪麗’放到自己眼前,他半張臉映在猩紅的酒水中,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無論怎麼哭喊也逃不出的牢籠,只有殺死別人和殺死自己的選擇。
他本該像那些異能者們一樣光鮮亮麗的活着,卻在這變種人監獄裏苟且,活的像一頭只剩下本能的野獸。
“我不喜歡猩紅瑪麗,無論是它的樣貌,還是名字,亦或者,是它的故事。”白鷺手猛地向一邊甩去,酒杯脫手而出,越過人羣,打飛了垂吊的燈泡,重重的砸碎在牆壁之上。
“匡噔——”
伴隨着聲響,燈泡繞着鐵棍旋轉,打下了開關。
蹭時間,整個酒館燈火通明。
瞬間,叫罵聲掀起一波浪潮,可沒多久,所有人都沒了聲。
燈火通明的酒館,最先挑釁的酒鬼癱坐在上位卡座裏沒了生息,貫穿他心臟的鐵棍上繞着砸碎的燈泡,暴露在外的鎢絲鏽跡斑斑,忽明忽暗,照亮了砸碎在酒鬼正上頭的猩紅瑪麗。
似血一樣的番茄向下流淌,與卡座上的鮮血混攪在一起,與四周飛濺而來的鮮血融爲一體。
最終,生鏽的鎢絲髮不出半點光亮,狼藉掩蓋着屍體的酒館只剩下破敗。
‘叮噹——’
門哐當打開,一羣西裝燕尾服的調酒師衝了進來,迅速的控制了每一個門窗出口,身上的斑紋亮起,目光冷峻帶着威懾。
慕枝鳴目光掃過停止打鬥的變種人們,他沒有詢問這裏傷亡多少,也沒追究自己幹部的死亡。
而是保持着職業化的微笑,說道:“看來,得麻煩客人們把這裏處理乾淨了。”
這些變種人是好對付的,不好對付,又或者說比較麻煩的是白鷺。
這位剛砸了自己酒館,殺了酒館幹部的異變種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指關節沉穩的叩擊着桌面,緊皺的眉頭多了幾分不耐。
慕枝鳴聳了聳肩膀輕笑出聲:“別這麼可怕的看着我,小白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