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時間,馬上就到七點鐘。
林蒼松就看到大巴車附近,很快就聚集了很多外出監考的老師。
劉德貴站在大巴車跟前,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張濤就站在劉德貴的身邊,他肩挎一個公文包,手裏拿着一個筆記本。
看到大家到的差不多了,張濤高聲說道:“老師們集合了,現在咱們點一下名。”
林蒼松沒有看到陳小雅,心裏說,人家都點名了,怎麼陳小雅還沒有到呢。
林蒼松立刻就和陳小雅打了一個電話。
“小雅,人家都到齊了,張濤正在點名呢。”
“謝謝提醒,我馬上就到。”
放下手機,就看到陳小雅快步朝門口停車的地方走去。
當張濤點到陳小雅名字的時候,陳小雅剛好到了跟前。
再上車之前,劉德貴少不得對外出的老師進行一番叮囑,他說:“老師們,你們這一次出去,代表了咱們學校的形象,所以出去之後,要謹言慎行,準守紀律,更要注意自身形象。”
劉德貴停頓一下,接着說:“當然了,監考也要掌握一個尺度,比如人家考好了,咱們就增加了排名靠前的難度。如果情況允許,你們……不說了,我想大家也都心領神會的。”
林蒼松也來到跟前,側耳傾聽。
當然他的真實動機。是爲陳小雅送行。
一個在縣城長大的女孩子,一下子跑那麼遠的路,陳小雅肯定一時間不會適應的。
如果這一次不是規定班主任必須留在學校,林蒼松就要替陳小雅外出了。
看看陳小雅,也是一副悽悽慘慘的可憐模樣。
同時戀戀不捨地看着林蒼松。
看到陳小雅這個樣子,林蒼松感到一陣心痛。自己心裏也萌生了一種生離死別被的悽楚。
只聽得張濤說一句同志們上車吧。
林蒼松就看到老師們紛紛上車,大巴車就鳴了一下喇叭,然後徐徐駛出了校園。
這裏,留在家裏的人,也集合在了會議室裏。等着外校老師的到來。
劉德貴顯然對這一次考試十分重視。
他知道自己的學生學習成績不好,所以就寄希望於外校老師,希望他們能夠對自己學生監考不要那麼嚴,這樣學生就可以搞點兒小動作,當然了,最好能夠由老師把答案傳到裏面,這樣他們學校的成績就不至於太靠後。
雖然劉德貴在大會上裝腔作勢,狐假虎威,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學生的情況,真的考不好,他拿老師也沒有辦法。
劉德貴也沒有太高的追求,只要這一次,不考到最後三名,不扛黃旗回來,他就謝天謝地了。
至於今天人家外校監考人員,是不是和他配合,那就看他的表現了。
所以這一次,劉德貴可以說是不惜一切代價。
他讓後勤主任,買了櫻桃,荔枝等高檔水果,又拉來幾包景田礦泉水。
劉德貴還從自己的小櫃子裏拿出了兩盒軟中華。
他知道,只有對人家好一點兒,人家或許纔會對他們網開一面。
七點半時候,聽得會議室外有汽車餓鳴笛聲。
會議室裏的人都走了出來。
就看到兩輛麪包車駛進校園,跟着就從車上下來了十八九個人。
爲首的是一位帶着眼睛的男性中年人。
劉德貴急忙迎上去,又是寒暄,又是握手。
之後,劉德貴忙給男士們敬菸,有抽的,也有不抽的。
劉德貴就把他們讓進了會議室,客氣地讓他們坐下。
各班的班主任,現在沒有什麼事兒,就當起了服務員,又是擺水果,又是擺礦泉水。
外校老師受到如此禮遇,一時間受寵若驚。
會議室同時也是考務室,一個立式櫃子暫作保密櫃。
來人就把今天考試的那個試卷包放在桌子上,其他的試卷包,就放進了保密櫃中。
相互介紹之後,就知道剛纔的那個眼鏡男,就是帶隊的。
看到離開考時間還有十分鐘,眼鏡男就把他們的人分了考場,每一場分一份准考證存根。
然後就讓他們的兩位考務,打開裝試卷的大提包,把上午考的語文卷子取出來。
兩位考務立刻就按照各考場人數,進行了試卷分發。
另一位考務則把條形碼,按照考場順序剪開,放在了相應的試卷上面。
眼鏡男就對他們的人說道:“現在離考試還有十分鐘,咱們馬上進入考場,至於具體操作要求,就按照咱們在家培訓時候的要求去做。”
眼鏡男就對劉德貴說:“劉校長,草稿紙準備好嗎?”
說完就把草稿紙放在了桌子上。
眼鏡男說完就看了一下時間,他說:“時間到,咱們髮捲吧。”
在本校一位老師的帶領下,外校監考老師,就到教學樓走去了。
劉德貴急於要找到突破口,可是一時間找不到和眼鏡男共同的話題。
奶奶的,這得想方設法跟眼鏡男聯絡一下感情啊。
幸好眼鏡男也抽菸,劉德貴就遞給了眼鏡男一盒軟中華。
眼鏡男也不客氣,就接過來放在跟前,一直接一支地抽起來。
劉德貴就微笑問道:“這位老師,您貴姓。”
眼鏡男說:“免貴姓劉。在我們學校是副校長。”
“原來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啊。”劉德貴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那是那是。”
劉德貴說:“劉校長,你們學校情況怎麼樣啊。”
“我們學校的學生不學啊,就知道玩,一天到晚不進教室。”
劉德貴說:“咱們倆學校是同一個情況,這裏的學生也叫人頭疼啊。”
眼鏡男說:“所以這樣的考試也沒有什麼意義。”
“可不是嗎,但是他們教育局還要排隊,這不是生生叫人丟人嗎。”劉德貴發出了感嘆。
眼鏡男說:“上面又不是不知道下面的情況,好生源都被縣城的學校挑選完了,剩下的學生,咱們怎麼能教好呢。”
劉德貴抓住機會說:“所以呢,咱們也不難給自己過不去,如果一個比一個監考嚴格,那誰也得丟人。”
眼鏡男聽說劉德貴話裏有話,心裏說,這位劉老兄莫非想要俺對他進行一番照顧的嗎。
那就看你如何表現了。
如果你對俺們好一點,照顧你一下也未嘗不可。
但是如果你揣着明白裝糊塗,那俺就和你公事公辦。
眼鏡男看了一下時間說:“劉校長,咱們該到班裏進行一下巡場了,教育局的文件裏,有這一項規定的。”
“好吧,咱們巡場去。”
兩個人就走出了會議室。
在劉德貴的帶領下,眼鏡男就來到教學樓的一層,走進了第一個考場。
眼鏡男就跟一位法官一樣,審視着考場。
看到主考坐在講臺上,監考在考場裏走來走去的。
而考生們,有的拿着筆不停地答題,而大多數考生則,呆坐在那裏,手裏的筆在轉來轉去的,就跟木偶一般。
劉德貴就知道,這大部分學生其實是什麼也不會。
考試纔剛剛開始,他們就這麼一副德行,最後的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眼鏡男就對監考人員說:“沒有什麼問題吧。”
監考回答,沒有問題。
兩個人就走出了考場,到下一個考場去了。
看完了樓下考場,就上樓查看二樓的考場。
這樣一共九個考場看完,兩個人就下了樓。
劉德貴知道,是時候對眼鏡男意思意思了。
劉德貴就對眼鏡男說:“劉校長,到我的辦公室裏說說話吧。”
眼鏡男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一進入劉德貴的辦公室,劉德貴就把一個紅包塞給了眼鏡男。
眼鏡男大驚失色,神色稍安後,他說:“劉校長,這樣不好吧。”
劉德貴說:“一點兒小意思,劉校長還得對俺照顧照顧啊,你也看到了,俺們的學生什麼都不會,千萬不要讓老哥丟人啊。”
眼鏡男假意掏出來,還給劉德貴。
劉德貴一把抓住他的手,說:“兄弟不要這樣,現在都興這個。”
有道是喫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軟。
眼鏡男心裏說,不拿白不拿,待會兒給監考說一聲,讓他們監考別那麼嚴,不就得了。
再說了,就算這所學校考的稍微好一點兒,對自己的學校也不一定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眼鏡男於是就心安理得了。
眼鏡男就說:“劉校長,這一場是語文,也沒有什麼可作手腳的,下一場開始,我和我們的人說一說,讓他們監考松一點兒,劉校長您看怎麼樣。”
劉德貴高興的幾乎無所不可:“太謝謝劉校長了。”
眼鏡男說:“我得到考務室裏去,萬一他們教育局的領導來視察來了,看到考務室沒有人,豈不成了笑話。”
劉德貴說:“那劉校長先過去吧,待會兒就過去陪劉校長說話。”
眼鏡男就回到考務室去了,看到考務室裏沒有人,他就掏出了那個紅包,快速數了一遍,居然是兩千塊錢。
而劉德貴等眼鏡男離開,立刻急於發出了一個微信,要各班班主任迅速到他辦公室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