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組織裏因爲夢境附身者稀少，所以有戴罪立功的條款對嗎？”
陳鴻暉看到祝芷貞一雙“妙目”正掃視自己，知道她底細的治安官趕緊開口回答。
“沒錯，參照顏家那兩個最後投降的手下，特別定製的條款。”
顏家那兩個死忠如果真算刑期的話，估計能坐到天荒地老去，不過在被看押期間，已經開始在夢境森林中工作，向外傳送森林信息，以此獲得減刑機會。
不過可喜的是，他們兩個沒能撐過這次蟲蛹之災，死在了夢境森林透明怪物的第一波攻擊裏。
老實說，夢境附身者這種超高的死亡率，讓徐雲書一直覺得，對很多人來說，成爲附身者纔是最可怕的刑罰。
那種每天都擔憂自己下一秒還能不能生存的焦慮，會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給他也來一套這個，刑期你們看着辦，我覺得無期就不錯。”徐雲書隨意吩咐着。
不等陳鴻暉回答，坐在副駕駛上的祝芷貞已經不幹了。
“徐先生，您可太壞了！給人判刑，那不是執法院的事嗎？”
陳鴻暉無奈開口，“首先還得治安所提交，督查院起訴……算了，我不參與討論，你們聊。”
在得知了事情真相之後，陳鴻暉心裏其實頗無奈。
蟲蛹之災中，彭呈仁犯下的案子，在官方層面是件一團亂麻的事。
按理說，彭呈仁殺害了他的上司，也就是那個中年主管，正常情況下，應該立即收押，量刑方面不會低於無期。
然而事情複雜的地方在於，物理意義上彭呈仁已經死了。
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死在治安所。
不知內情的人如果發現這件事，恐怕會在社會層面上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這些事是趙靖川需要考慮的，陳鴻暉只知道很難辦，但有了上層背書，想來最終還是可以解決的。
可是這樣一來，彭呈仁的案子在明面上就相當於徹底結案了。
只有陳鴻暉知道，彭呈仁沒有死，而是鑽進了祝芷貞的身體內。
“徐先生，您可不知道，我弄死的那個禿頭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三歲上房揭瓦四歲偷看大姑娘洗澡就不說了，你見過老孃剛得重病，這頭就忙着籤放棄治療協議的人嗎？你見過公司裏哪個下屬能力強，就給哪個下屬穿小鞋，傳人家謠言的人嗎？”
“我有個女同事，讓他整成了抑鬱症，差點沒跳樓！”
“徐先生，我是殺了人，可我真沒殺好人。”
正在開車的陳鴻暉突然又開口，“法律意義上，殺什麼人結果都一樣——尤其是他沒威脅到你生命的情況下。”
祝芷貞白了陳鴻暉一眼，知道他正報復自己剛纔那一趴的“恩情”，不再搭理他，轉而又衝徐雲書解釋道：“再說，您看我這可是被寄生蟲入體了，怎麼着也算是間歇性神經病，神經病做的事，那還能叫正常事嗎？”
“那祝芷貞呢？你現在的樣子可不像神經病，她也是無辜人。”
陳鴻暉幽幽說道。
這句話已經不是在報復剛纔的噁心人舉動了。
陳治安官是真心覺着，一個年輕女孩就這樣徹底消失，是一件可悲可怕的事。
豈料，這句話一出，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祝芷貞突然衝他一笑，隨後輕啓朱脣，“你想見見她嗎？”
取而代之的是個雖然身材很好，臉蛋尚算不錯，可神情慌慌張張，一臉懵比的女人。
“啊？唉？我這是在哪兒？陳治安官？徐先生？我……我是在治安所裏睡着了嗎？可我這次睡着，沒進夢境森林啊？”
看到魅力全無的女人，陳鴻暉立刻知道，那個他熟悉的組織成員，顏家事件的倖存者，毫無主見，普普通通的小女人祝芷貞回來了。
共事了一段時間的他從祝芷貞一舉一動中察覺到熟悉的要素，這讓他不得不確認，這個人真的就是身體原主人。
這驚人的發現讓陳鴻暉手一抖，高速行駛的車輛也拐了個s彎。
幸好如今已近深夜，往治安所走的路上沒什麼車，不然恐怕就要出車禍了。
即便如此，陳鴻暉也在這一秒內，瞠目結舌。
“這……這是怎麼回事？”
車後座的徐雲書毫不驚訝，“如你所見。”
陳鴻暉用顫抖的手指着祝芷貞，“他……她……”
“我……我怎麼了？”被陳鴻暉嚇到的祝芷貞徹底懵了，想低頭打量一下自己，卻發現身上穿着一件淡黃卻並不樸素的長裙，這條裙子通過束腰將她的身材勾勒得特別完美。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上了指甲油。
意識到不對的祝芷貞扭頭看向車窗，藉着漆黑夜色的映襯，車窗成了天然的鏡子。
無腦又懦弱的女人看到自己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每一條眉筆線，每一處腮紅都調整得有模有樣，比她自己的手藝要強多了。
然而現在不是欣賞自己容顏的時候。
祝芷貞是個夢境附身者，身體機能極端強大，飆起高音來更如平地驚雷，差點震碎陳鴻暉的耳膜。
“啊——！！！！！呃，咳咳咳。”
沒等有人制止，這尖銳的驚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痛苦的咳嗽聲。
“咳咳咳，這女人真不愛惜自己身體。”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陳鴻暉才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剛纔那個是——祝芷貞？”
徐雲書看到還在按着自己喉嚨，暫時發不出聲音的女人，無奈替他回答，“對，他的潛能力量只能讓自己的思維壓制被碰觸的宿主，想要消滅的話還辦不到。”
“準確地說，我們現在是雙重人格，牛比不牛比？”
祝芷貞嘶啞着嗓子，豎了一個大拇指。
“如果哪天，我發現你消滅了祝芷貞的意識，你的死期就到了。”徐雲書冷漠說道。
彭呈仁通過祝芷貞的身體，衝徐雲書做了一個諂媚的笑容，“當然，這是交易的內容，我肯定銘記於心！”
陳鴻暉再度打量副駕駛坐上的女人，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一體雙魂設定的他，想起某個關鍵的事情來。
“這個樣子的話，彭呈仁他……他該怎麼服刑？”
徐雲書代替彭呈仁回答了這個問題。
“要知情人監督他，非必要情況下，不准他出現在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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