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書看着喘氣不已的趙靖川，開口問道：“趙所，我看你好像很喜歡那些菜餚，怎麼不繼續喫下去？”
趙靖川瞪了徐雲書一眼，“明知故問！我就是個陪席的，正主都走了，難道我還留在裏面，兩人大眼瞪小眼嗎？”
徐雲書嘴角微彎。
剛纔他在裏面發飆的時候，趙靖川並未阻止，也沒用他的身份勸阻。
等到徐雲書從屋內走出來，他也跟着跑出來，這算是旗幟鮮明地站到他這邊了。
面對一位自始至終都很尊重自己的人，徐雲書也不可能擺架子。
“趙所，你要是下次還想喫的話，我帶你來。”
趙靖川喘勻了氣，無奈擺擺手，“免了，別一來就說喫不飽，跟我耍性子。”
徐雲書哈哈大笑。
趙靖川的小綠牌車就在路邊停車位裏停着，徐雲書也不矯情，跟着趙靖川進了他的車。
電車沒有引擎發動的說法，開關一按，電門一踩，直接上路了。
回程的路上，趙靖川一邊開車，一邊掃視副駕駛位置上的徐雲書。
看一眼前路，又看一眼徐雲書。看一眼路燈，又看一眼徐雲書。看一眼前車，又看一眼徐雲書。
徐雲書被瞄得渾身難受，無奈問道：“趙所，你有什麼話，直接問我就好了，沒必要這樣。以你的駕駛技術，我很擔心咱們會撞到人。”
趙靖川聞言，才放鬆了神經，試探詢問，“小徐，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徐雲書倒是愣住了，“想什麼？”
“魯先生的事啊？你這麼駁人家的面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徐雲書倚靠在座椅上，向前看去。
“我想說的都已經說了，感覺好像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趙靖川忍不住又看了徐雲書一眼，他繼續開車，口中開始唸叨起來。
“魯先生的能量，其實比你想象中的大。”
“他或許因潛意識的原因怠慢了你，不過我說句公道話，他不一定是有意的，更可能是太習慣自己的做法，搞出來的無心之舉。”
徐雲書點點頭，“我知道。”
趙靖川的綠牌車下意識開快了一點，嚇得他趕緊減速。
“所以你是故意的？”
“我當然是在借題發揮。”徐雲書迴應道，“潛意識的不重視這點，會在後續打交道的過程中，讓我經歷到很多不爽的事。”
趙靖川一愣，“所以你並不是拒絕魯先生，而是待價而沽？”
徐雲書深深看了一眼趙靖川，“別說得這麼難聽，我可不是貨物，這位魯先生也不是什麼買貨人。我只是意識到一件事而已。”
“什麼事？”
“夢境世界入侵現實的速度，比想象中的快很多。”徐雲書幽幽說道。
他只說了這句話，之後就不再吭聲了。
趙靖川不過是被請託的人，不好決定徐雲書的想法。
話說回來，請徐雲書去做客這件事，除了上層的給的壓力外，趙靖川真心覺得，徐雲書接下這份差事是好事。
因爲這件事對徐雲書來說，實在是十拿九穩，輕輕鬆鬆就能完成的活。
畢竟根據目前掌握到的線索，整個世界剛剛開始被夢境森林入侵，而海市則是最早遭到衝擊的城市。
徐雲書理所當然是整個世界範圍內，所有夢境附身者中的最強者。
魯先生在國內的能量很大，他除了是商人之外，還將觸手伸到簡蘭的每一個領域，完全可以被稱作地區上的無冕之主。
跟他打好關係的話，徐雲書成爲會長，甚至更進一步的障礙會被徹底掃清。
畢竟這個世界除了拳頭外，還有很多方法，也能達成目的。
就像趙靖川曾跟徐雲書說過的那樣。
用武力獲得東西，是最下乘，也是後患最嚴重的做法。
按趙靖川的想法，徐雲書應該走這條路。
然而徐雲書的想法比趙靖川更深一層。
他並不排斥將自己的武力變現，這本質上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整個現代文明的精髓就是交易。
互通有無，人類才能緊密結合在一起。
就算是小農經濟，也免不了要與外人打交道。
徐雲書想要的，不過是主導權而已。
很多時候，新崛起者要面對的一大問題，就是被天然鄙視。
這種鄙薄有時候甚至並非刻意，而是習慣使然。
就像徐雲書在宴席上所說的那樣，這位擁有很大能量的魯先生，並沒有刻意看輕徐雲書，甚至禮遇有加。
但養尊處優培養出的優越感，的確會在面對他時，表現出一絲漫不經心來。
如果換做其他人，或許也就這樣混過去了。
但徐雲書不行。
他的謹慎是刻在骨子裏的，除非身處險境，否則不管讓徐雲書做什麼事，都必須拿到主導權。
唯有如此，他纔會安心。
如果這位魯先生仍舊不肯放下架子，遷就他的話，徐雲書也不會損失什麼，或者說，不會損失太多。
對他來說，能實現目標的路徑不止一種，而魯先生的產業，恐怕經不住幾輪折騰。
如果魯英衡仍舊不能醒悟此事，當他的產業遭受重創之後，所謂的人脈和實力，也不過就是個笑話罷了。
這件事徐雲書想得很清楚。
這個世界上的交易，從來就沒有絕對平等的時候。
處於弱勢地位的人，必然需要付出額外的代價。
另外一重思考，是徐雲書向趙靖川說的那樣。
他就是這麼有話直說的人。
其實，徐雲書早就發現了一件事。
那就是現實的身體和夢境森林中附身的掠食者之間，並不完全相關。
簡單地說，夢境附身者的性命綁定在掠食者身上，當野獸死亡的時候，附身者也會跟着死去。
反過來則不是，附身者的死亡跟掠食者沒有任何關係，正相反，還會釋放掠食者，讓掠食者重歸野性狀態。
這造就了一個很有趣的事實。
夢境森林中的野獸強影響着附身者們，但也正因如此，附身者們可以獲得這些野獸十分之一的實力。
反過來，徐雲書這些附身者，除了意識能操控野獸外，自身的強弱，無法影響到掠食者一絲一毫。
如果要增強自身的實力，自然要去夢境森林中狩獵和攝取血肉纔行。
這造成了夢境附身者們，甚至包括徐雲書本人，都將絕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到夢境森林中去了。
但徐雲書自始至終清醒地認識到一件事。
夢境附身者的本體纔是最重要的，是他們必須優先保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