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裏轉了無數個彎，想了無數中可能，甚至已經將思維定格在首領馬擁有追兇的潛能上了，然而轉過頭來再想，又覺得不可能。
畢竟殺死那隻六級掠食者的可是自己，要是真有什麼追兇手段的話，自己早該暴露了。
所以……它們究竟要幹啥？
過了莫約半個小時後，徐雲書終於搞懂了這羣烈馬要做什麼。
它們此時已經翻過了一座又一座的流動山丘，憑藉着他完全看不懂的導航方式，頭馬將它的族羣帶到了另外一個綠洲。
這裏是真真正正的綠洲，可不像那片火紅枝條林地那樣，入眼看不到任何綠色。
此地枝繁葉茂，生靈無數，甚至有水流的聲音。
徐雲書身處馬羣之中，向綠洲的方向張望，正在想着，烈馬羣應該是要在此地休息飲水的時候，頭馬已然下達了命令。
命令是這樣的——唏囉囉囉囉囉囉。
徐雲書愣神的時候，他身邊的烈馬們已然開始了行動。
它們也唏囉囉地叫喚起來，邁動四蹄，以最高速衝進了綠洲。
被裹挾其中的徐雲書迫不得已下，也只能跟隨進去。
綠洲之中，原本還算平和的生態環境立刻炸了鍋。
徐雲書眼睜睜看着這羣烈馬開始了它們一邊倒的屠殺：
腳踢之，牙咬之，以身撞之，總而言之，三百匹烈馬闖入綠洲之後，所過之處，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寸草不生。
所有被它們撞見，又剛好體型合適的掠食者，全部被踩死，並踏上一萬次蹄子。
徐雲書一邊跟隨着烈馬前進，一邊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這就是它們的復仇……
所謂我找不到兇手，那麼轉換一下思路，把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幹掉，那麼兇手自然也就死掉了……在這羣烈馬簡單的思維裏，似乎真是這樣想的。
總而言之，這片原本生機勃勃的綠洲，轉眼之間就遭了災，化作一片地獄景象。
這場屠戮結束得如此之快，徐雲書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沒能完成任何一腳擊殺——當然，他沒能完成擊殺的另外原因，就是忙着去掏烈馬們不要的心臟。
這羣等級頗高的掠食者當然也會啃食血肉和能量，但它們如今正是被仇恨矇蔽雙眼的時候，見到非我族類的生物後，第一時間想到的絕不是殺了喫肉，而是有多少殺多少。
復仇！
真是個美好的詞彙。
徐雲書一邊偷偷吞喫心臟，一邊讚美復仇。
當然，烈馬們也不是徹底失了智，它們在屠戮了整個綠洲之後，纔在首領的一聲嘶叫中就地尋找食物，補充血肉和能量。
這種赤紅烈馬雖然外表看上去跟現實中的馬類生物很相似，但它們卻是十足的食肉動物。
和口生尖牙的掠食者們不同，它們的進食方式很是獨特，是利用蹄子將獵物踏成肉泥後，再細細咀嚼喫掉。
這種進食方法有兩個好處。
第一個好處當然是烈馬們無需讓牙齒和胃部有太多負擔，食物在體外時就進行了一輪碾壓和磨碎。
第二個好處是對徐雲書來說的。
他完全無需擔心這羣馬會發現獵物們都被掏了心。
集體就餐之後，首領馬再度“唏囉囉囉囉囉囉”地叫了起來，於是大部隊再度集結，在首領的帶領下，衝殺去下一個戰場。
於是，在短短的三個小時裏，這羣瘋狂的馬屠戮了三片綠洲。
直到此時，徐雲書也完全不清楚它們是如何做到在荒漠中導航，並準確找到綠洲之地的。
不過，目前來看，那是無所謂的事情。
畢竟喫到嘴裏的肉纔是真的。
在屠戮了第三片綠洲之後，徐雲書開始慶幸自己沒有一上來就攻擊這羣烈馬，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只會面臨兩個結果：要麼是烈馬們眼看不敵，一鬨而散，到最後只能喝點湯水；要麼就是它們發起狂性，兩邊戰到天荒地老，徐雲書耗盡能量，才最終勝利，雖說不上得不償失，可依舊陷入了要想獲得能量，就要耗盡能量的怪圈。
沒想到的是，只是一念之差，選擇混入其中後，徐雲書居然獲得瞭如此衆多的能量，最關鍵的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好吧，是費了些許的，將狼的身軀轉化爲馬的身軀，這種變化當然會時時刻刻耗費能量。
然而相比起損耗來，獲得的能量要多得多。
最關鍵的是，即便屠戮了三片綠洲，這羣烈馬似乎仍舊沒有消停的意思。
它們仍舊化悲痛爲食量，化食量爲力量，化力量爲憤怒的源泉，踏破綠洲後，首領再度嘶叫，馬羣重新集結。
目標自然是下一片有生靈存在的地方。
馬羣蓄勢待發，徐雲書有樣學樣，心中也無比輕鬆。
白撿的機會，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然而世事發展，又怎能盡如人意？
第四片綠洲，出現了新情況。
就在烈馬羣出現在第四片綠洲時，徐雲書發現這裏的異常之處。
跟之前三片綠洲不同，這裏重新出現了火紅的顏色。
火紅枝條林地？
它們殺完三片綠洲之後，決定回來休息了？
徐雲書微微一愣，放眼望去，只觀瞧了片刻，就看懂了。
烈馬羣的確抵達了火紅枝條林地，但此林地非彼林地。
同樣是紅彤彤的一片枝條，可這片地方的枝條生長範圍卻大得多。
也就是說，雖然與徐雲書初次遇見的林地外表上極爲相似，但它們事實上是兩片完全不同的林地。
還有一個鐵證能左證徐雲書的想法。
他遙遙望去，看到這片林地中，出現了影影綽綽的掠食者身影，似乎數量不算稀少。
好吧，看來又是一場殺戮盛宴。
就在徐雲書這樣想的時候，他又被打臉了。
在這片新的火紅林地中，即將發生的根本不是單方面的屠戮。
就在首領烈馬，那隻五級掠食者準備“唏囉囉囉囉囉囉”的時候，火紅林地之中，勐然竄出來一頭身高體壯、渾身無毛的豺狗。
徐雲書曾見識過四級豺狗的體型，所以很容易判斷這隻生物的掠食等級。
它差不多應該是五級的水準。
如果僅僅只有一隻的話，那也不過就是馬羣的蹄下亡魂。
然而隨着這隻無毛豺狗的跳出，火紅枝條底部的密林裏，亮起了一雙又一雙豺狗的眼睛，密密麻麻，如亮起了一條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