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考驗就掌握在白狼族羣的首領,這隻以身化河流的巨大白狼爪裏。
考驗很簡單,那就是——作爲白狼的族裔,絕不能是個癡呆兒。
如果說,夢境森林的殘酷是掠食者們的互相捕殺,那麼荒漠這邊的情況則更甚。
它們不僅要面對掠食者的侵襲,還要跟殘酷的自然環境做鬥爭,生存資源沒有那麼豐富。
這也是“返祖者”只能被拋棄的原因。
面對危機四伏的荒漠,一絲一毫都不能馬虎。
所以一隻無法協同作戰,只能憑藉野性直覺行事的同族,很可能不是戰力,而是負擔和累贅。
當白狼首領通過獨角向徐雲書灌注信息流的時候,如果僅憑白狼本身,只會認爲自己多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記憶。
畢竟它並不是擁有高度智慧的生物。
徐雲書自忖了一下,猜想如果沒有自己的介入,這頭蠢狼究竟會做什麼。
它只會憑着野性本能行事。
面對從未見過的同族時,會有三種完全不同的表現:
或許會親熱地上前交流,又因不得法而急躁;
或許會因掠食者在旁而心生警惕,逃跑或獵殺同族;
又或許,它真的天賦異稟,理解了湖泊白狼灌輸給它的記憶,想要求着迴歸族羣,卻不知道該如何行動。
不管是這三種中的哪個表現,只要出現在白狼身上,那它的下場就只有一個。
再度被驅逐。
只有在白狼首領傳達的意思中,敏銳發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並表現出思索和猶豫,以及戒備這情感三連後,才能被白狼首領認定爲是真正有智慧的同族。
並真正地予以接納。
在徐雲書接收到的信息中,白狼首領對他進行了真誠的道歉。
畢竟族羣承接的祖代記憶裏,還從沒出現過一名返祖者再度歸來的情況,所以它只能進行必要的試探,好觀察歸來的白狼是否真正擁有智慧。
通過考驗之後,徐雲書自動擁有了白狼族羣生物這個身份。
在放鬆心情之餘,他的心中愈發震撼。
這位白狼首領甚至會在思維交流之中,給自己設下陷阱,並主動觀察自己的反應。
如此的智慧程度,比起趙玉郎手底下那羣只會亂喊“嘶哈嘎”的狽族,恐怕要強得多。
徐雲書暗自琢磨,自己附身的這頭白狼,究竟出自一個什麼樣的族羣?
就在此時,小狼興奮的叫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徐雲書低頭看去,只見小狼正衝他叫嚷,然後再度轉向湖泊巨狼,俯首低頭,將那小小的獨角挺起,指向巨狼的方向。
而湖泊巨狼正在深深吸氣,片刻之後,它衝着月亮,仰頭嚎叫起來。
巨大且悠長的狼嚎驚動了這片綠洲內的所有生物,除了異族的雞飛狗跳外,入眼可見的地方,大大小小的白狼全部聚集到湖邊,如果自高空看過來的話,就像是湖邊染上一層白霜似的。
吸引了所有白狼的注意,它們的角也都指向湖泊巨狼後,這隻掠食等級極高的首領只花了半秒鐘,就將它想要表達的意思傳達給族羣中的所有狼。
徐雲書自然也接收到了這條信息。
這條信息叫做——歡迎新成員加入。
在接收到這條信息之後,聚集而來的狼羣齊刷刷將目光聚焦于徐雲書的身上。
這種被掠食者盯視的場面很詭異,因爲掠食者們的眼神中並沒有對血肉能量的渴求,也沒有面對高級掠食者時的驚恐。
它們的眼神彷彿都在訴說着同一個意思:
歡迎歸來。
這一刻,徐雲書開始有些理解荒漠白狼這個種族了。
它們每一隻都擁有祖先遺留下來的經驗和智慧,隨着一代代的積累,每一隻白狼都像擁有過漫長歲月的長者,狡黠而不失理性,不會很熱情,但彼此之間,卻擁有累世傳承下來的同胞之情。
它們可以對新生的族裔保持足夠的冷酷,但當獨角的特性被激活後,所有的白狼都會立刻承認新加入者,並絕不會表現出親疏不同來。
它們是個體生命,但同時也是整體生命。
白狼就是這樣一個矛盾但有趣的種族。
宣佈了這個決定之後,白狼首領再度發出指示,示意白狼們各自散去。
對荒漠中的生物來說,任何冗長的儀式都是致命且非必要的。
白狼首領最後看了一眼徐雲書,再度通過獨角向他發出了一串信息。
經過翻譯,徐雲書搞懂了這位首領的意思。
雖然自己已經被接納進入了白狼族羣之中,可最後一步仍舊需要自己去完成。
這一步當然就是完全激活獨角的特性。
徐雲書的白狼身軀如今已經是五級掠食者了,按理說,他的獨角已能夠開啓這種特別的溝通能力,但既然之前的野性直覺中並沒有相關提示,那就說明它並非是可以主動開啓的。
他遇見同族之後,只有比他等級高的白狼能夠通過角來傳達信息。
換句話說,徐雲書的這根獨角是隻有接收功能的天線,還只能接收高清大臺,低配小電臺根本不在接受範圍。
這也是小狼無法跟他直接溝通的原因。
不過,只要掠食等級達到一定程度,獨角的力量處於隨時可以被激活的狀態,只要完成最後一步儀式,就能真正成爲狼羣中的一員。
巧合的是,小狼其實也要去舉行儀式。
它要進行的是傳承記憶。
小狼纔剛剛降生,母親本打算帶它外出狩獵,晉升爲初級掠食者後,再去舉行這樣的儀式,但很可惜,本來應該是一趟輕鬆的旅程,卻因撞見狩獵的無毛豺狗大軍,而慘遭殺害。
如今,小狼有了初級掠食者的身份,自然要繼續下去。
不管是激活獨角,還是傳承記憶,都需要他們去同一個地方。
白狼首領在迴歸湖水狀態的時候,向徐雲書傳達了自己的念頭。
這個念頭翻譯過來的話,應該是一句話。
“幫我向老祖母問好。”
……
人類的語言實在匱乏,徐雲書只能翻譯到這種程度。
在首領意識中,對這位活了悠久歲月、實力強大的母狼做了很多修飾和敬仰,這些情感是單純一句話無法表達的。
不過,他倒是理解了白狼首領的意思。
老祖母?
這種強大同族都無法做到激活自己獨角,那這隻被稱作老祖母的白狼,該有多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