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書立刻想到，或許，骨狼吾真的曾經和這位先祖生活在同一個年代過，親自跟隨過這頭奇異的先祖白狼。
然而另一個疑問也隨之誕生：
“吾，你不是說，六級之後，我們的體型會逐漸回覆原狀嗎？”
徐雲書眼睜睜看着這個體型巨大的白狼先祖，腦海中猜測着這頭先祖的狀況。
但他事實上不用猜測。
因爲骨狼吾已經將真相傳達過來。
對這個族內天賦異稟的歸來者，骨狼吾有問必答。
“先祖本身就是雙路徑晉升六級之後，無法再繼續成長的例子。”
這個真相……實在有些超出徐雲書的預料。
他第一次見到先祖遺骨時，始終認爲這頭曾開啓狼羣智慧的先祖，必定是掠食等級極高的生物。
怕不是有九級十級？
然而吾卻告訴他，白狼先祖只有“區區”六級？
“你看到先祖的體型是不是很龐大？”
徐雲書點頭。
“那是因爲它在發現根本無法填滿雙路徑需要的能量後，強行轉變思路，超越極限地強化身軀所致。”骨狼吾似是嘆息，又似是追憶，“結果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先祖失敗了，我們的身軀強化是有極限的。”
“自先祖亡故之後，我和傲帶領族羣，又在這片荒漠中掙扎生存了無數個日夜，其中經歷了族羣分裂，我也即將經歷老朋友的逝去，發生了太多事情……可有一條是不變的，自先祖之後，族羣中沒有狼會想着同時用兩條路徑晉升。”
“我以爲你在繼承了先祖的智慧之後，會很容易明白這淺顯的道理，可沒想到卻走上了這條道路。”
徐雲書爲自己的貪心付出了代價。
他實在沒有想到，雙路徑晉升會有這種可怕的副作用。
百倍能量才能晉升？
這種情況下，似乎直接宣判他的晉升之路到頭了。
眼前這位白狼先祖就是最直接的例子。
徐雲書一時之間有些沮喪。
若真是如此的話，他還拿什麼去求生，去適應世界融合的浪潮，去登頂掠食頂層呢？
事實上，當他成功晉升之後，這種不協調的感覺就如影隨形。
只有分身才能發揮全力，意識也會分化爲二，分身歸一之後，實力雖同樣強大，但完全無法跟分身時的戰鬥力相媲美。
甚至若不分身，他兩條路徑上的能力都會大打折扣。
自己把自己送進一條死衚衕裏，徐雲書心中自嘲，這就是在附身者中作爲先發的弊端所在。
因無前例，總想着出奇制勝，卻一朝走岔了路，最終泯然衆人……或許這就是那個叫宋敏的顧問，之所以會有膽氣雪藏自己的原因所在。
誰也不敢保證一定會笑到最後。
骨狼吾也在嘆息，它真的很喜歡這個藝術天賦爆棚的歸來者，也跟傲一樣，很看好徐雲書的前途。
然而前路已斷，爲之奈何？
吾沉思片刻，最終無奈緩緩傳遞意識：
“你也別太難過，六級掠食者就已經很夠用了，更何況你又是雙路徑晉升的，怎麼說也是站在所有六級生物之上的存在了。”
表達完這樣的意思後，骨狼吾又覺得不很夠用，再接續道：“現在我們的那個首領，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估計這輩子晉升不了七級了，等它魂歸先祖之地後，我來做主，就決定你來當這個族羣首領了。”
對於骨狼吾的好意，徐雲書心領了。
如果他真是普通的狼族，有這樣的機會，說不定就半推半就了。
可縱觀自己晉升的經歷，四級晉升五級，就幾乎耗幹了夢境森林一隅的生物能量儲備。
五級晉升六級更是難頂，徐雲書不知道冒了多少險，甚至越級擊殺了兩頭六級生物，這纔將能量積攢下來。
照這樣推論的話，往後晉升所需要的能量只會越來越多，基本上是呈指數級別增長的。
在這種指數增長的前提下，再增加百倍的量級，結果顯然是天文數字。
還是那句話，前路大約已經斷了。
然而事已至此，徐雲書也無可奈何，他心情失落，接受到骨狼吾的信息，也無法及時處理，只知道它之後依舊在寬慰自己。
接下來該何去何從，他實在不知了。
心裏已然一團亂麻。
這可是自進入夢境世界之後，徐雲書從未有過的情緒。
正頭昏腦漲着，他心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
似乎……有個疑問尚未得到解答。
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感受着骨狼吾傳來的源源不絕的意識，徐雲書回傳消息，隨意問道：“先祖曾是六級生物，我在五級的時候來接受傳承，爲什麼沒有這位先祖的記憶？”
按理來說，五級生物最高能繼承的就是六級先祖記憶。
但徐雲書仔細回想，卻實在沒有找到這位傳奇先祖的任何經歷。
對於這個問題，骨狼吾不不假思索，回答乾脆：
“先祖強化身軀之後，死得很突然，沒有通過獨角留下記憶，所以無法被溝通。”
“你能看到的這具顱骨，就是先祖曾存在過的唯一證據。”
骨狼吾今天的嘆息，比每天都要多。
“若不是這樣的話，說不定我們真能獲得雙路徑的晉升方式呢……畢竟先祖在臨死之前，曾說過它錯了，它終於知道雙路徑的正確晉升方法……當然，這或許是它彌留時的錯覺，畢竟那時候先祖已經神志不清了，我們基本上都當它說了糊塗話……”
不理會骨狼吾的碎碎念，徐雲書當場震驚。
讓他驚呆的不光是骨狼吾口中，先祖曾說它掌握了正確的晉升方法，而是這段意識傳輸中，有情況跟他所知的的信息完全不符。
就在上次自己繼承了先祖智慧，準備離開的時候，就曾感受到過這位先祖白狼的意識，並因此搭建了狼骨教堂，爲它的遺骨遮風擋雨。
這件事徐雲書記憶猶新。
畢竟在教堂建成之後，他就得到了一份奇異的先祖饋贈。
也就是如今仍然寄存在腦內，可以由獨角分身完全發揮效果的安寧意念團。
這東西的威力，在徐雲書的幾次戰鬥後被證實。
若說先祖形神俱滅，什麼都沒留下，徐雲書第一個不同意。
然而這件事，卻無法跟骨狼吾講。
骨狼吾從未感受過先祖的意識，這樣表達的話，或許會被吾當做自己已經瘋掉的證明。
所以他只能向骨狼吾提出請求。
“吾，我心情鬱悶，想拜祭一下先祖，以獲取心靈的平靜。”
骨狼吾一愣。
這種表述方式，着實不太狼族。
不過在它的意識裏，徐雲書畢竟是族羣之外成長的後裔，所以有些奇怪的行爲模式，似乎也是正常的事情。
拜祭這種事，在白狼族羣中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但既然徐雲書想這樣做，它也不會攔着。
徐雲書越過骨狼，再一次走到這頭帶領族羣脫離矇昧的先祖遺骨前。
開始了認真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