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知道徐雲書晉升六級的事情。
作爲跟廖小姐平級的人，她不可能消息閉塞到這種大事都不知道的程度。
承擔着可能到來的六級附身者之怒火，宋敏一手策劃並推動了徐雲書和海市分部的矛盾升級。
跟孔建業的碰面或許是一場意外，但即便沒有這件事，徐雲書相信也會有其他讓矛盾激化的事件等着他。
只要把這夥人吸引到徐雲書的身邊，宋敏就能精準找到目標。
更有趣的情況是，整個輿論都在熱炒徐雲書“五級附身者”的身份，只要艾迪一夥信以爲真，對徐雲書出手的話，等待他們的將是六級附身者的雷霆之怒。
從頭至尾，宋敏都在將這件事把握在自己手裏。?5?8
徐雲書對此有些好奇，“你有這樣的計劃，爲什麼不開誠佈公，直接來跟我說呢？”
“如果你不肯配合的話，短時間內，我沒辦法找到第二件讓艾迪一夥感興趣的事。”宋敏的回答依舊充滿了控制慾，“自從海市分部老成員們辭職之後，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完全聽從我的吩咐。”
這是基於過往經驗的邏輯判斷。
與其直面徐雲書，跟他商議，還不如干脆將自己立做靶子，以此讓事情順利推進。
宋敏是有這個覺悟的。
這其中最關鍵的一環，自然就是對楊易這幾位附身者的隱瞞。
如果讓他們知道面對的會是六級附身者，宋敏手下這羣人的信心恐怕會立刻崩潰。?5?8
“想不到你對自己狠，對自己的屬下也夠狠。”徐雲書由衷佩服。
能決絕到這種程度，宋敏這個人的心的確夠硬。
但凡徐雲書晉升之後，內心稍有膨脹，海市分部這羣外來者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他甚至確信，只要自己做得不過分，沒有宣揚得人盡皆知，那就不會有任何人來找他的麻煩。
“既然要領組織的工資，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宋敏回答，“當然，如你所見，附身者真的很不好管理。”
她頓了頓，又開口說道：“我唯一擔心的是，如果徹底激怒你的話，你會對普通民衆動手，至於我個人的安危……老實說，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徐雲書點點頭。?5?8
在後來紛紛揚揚的輿論場中，始終有股吹捧他的力量若隱若現。
如果沒有這羣人的推波助瀾，想來他跟海市分部有矛盾這件事也不可能世界皆知。
這樣做有兩個目的。
第一當然是吸引艾迪一夥的注意力，讓他們以爲自己會有機可乘。
第二個原因，則是給徐雲書戴高帽子。
潛移默化中改變徐雲書的態度，讓他即便最終選擇傾瀉怒火，也只會對海市分部發，不會選擇視他爲英雄的普通人。
這個女人將一切都計算得明明白白，只爲讓自己能夠履行職責。?5?8
徐雲書再度打量宋敏，回憶起了趙靖川對宋敏的評價。
她的優點和缺點實在過於鮮明，這讓宋敏成爲一個獨特的存在。
不喜歡她的人如車載斗量，然而願意希望她做事的人也絡繹不絕。
不可親，但某種程度上可敬可畏。
如果不是皮三爺這個突破口，徐雲書還不會順藤摸瓜，找到宋敏這裏。
聽到這句提問後，宋敏原本堅毅挺着的身軀微微佝僂片刻，無奈嘆道：“不是，如果我想激你去海市分部的話，只要親自現身就好了。”?5?8
“事實上，我只是佈下這個局，希望能引誘艾迪一行能關注這件事，更多的力量還是在搜尋他們的藏身之地身上。”
“看來是有人自作主張了？李墨？”
徐雲書早就通過心聲知道答案了，但他還是開口說了出來，要宋敏確認。
原本意志堅定，絕無二話的宋敏猶豫許久，艱難點頭。
這是一步不算高明的棋。
李墨還是太年輕了，過於急躁，見徐雲書久久沒有行動，於是擅自做主，輾轉讓皮三爺出面去間接影響徐雲書。
然而就是這件事，被徐雲書抓住跟腳後，徹底打亂了宋敏的佈置。?5?8
宋敏在任何事情上都刻板無私，然而單單在李墨身上卻顯現出優柔寡斷來。
果然人非機器，更不是草木一屬，誰又能真的無情呢？
“他很聰明，但還是缺乏歷練，我知道對李墨的處置是我徇私了，不過也正好藉此機會，我們可以認真地談一談。”
重整心情之後，宋敏將話題轉了回來。
徐雲書堅定地搖搖頭。
他知道宋敏想聊什麼。
左右不過是勸他留在附身者組織裏，接受更嚴格的規章之類的東西。?5?8
老實說，他對所有抱持堅定決心的人心懷敬意，但這並不意味着自己必須聽他們的話。
道不同，不相爲謀。
徐雲書將宋敏拋來的話題又轉走了。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宋敏臉上浮起些許失望之情，不過片刻之後就恢復正常，表示徐雲書可以隨時詢問。
“根據情報裏的說法，艾迪此人連續在泰西和臨近小國製造了兩次英雄登場的事件，那麼，他的對手——也就是那隻怪物，究竟是什麼東西？夢境附身者，還是單純的夢境生物？”
“不確定，不過這怪物的實力很恐怖，我諮詢了其他附身者，每一個都認爲它強大到不可思議。”宋敏自口袋裏掏出手機來，點開一個視頻，“單看圖片的話，你可能無法感受到那東西的可怕之處。”?5?8
徐雲書接過手機，點開之後，看到了艾迪和怪物作戰的那段擺拍視頻。
他的臉很快就嚴肅起來。
徐雲書是六級附身者，他的眼光要遠遠高於其他人。
視頻之中的怪物很奇特，並不像徐雲書在夢境森林，亦或荒漠中看到的大部分生物。
這是一種奇異的扭曲怪物，它擁有一顆小若雞卵的橢圓形身體，身體之外密密麻麻生長着無數細小的肢體。
這些肢體如同鋒利的尖刺，每一次行動和刺擊，都會給周遭的建築捅穿無數窟窿。
它殺死了無數人，殷紅的血順着細長的肢體淌落在地面，形成一條條詭異的網狀痕跡。?5?8
渾身浴血的艾迪正跟這怪物對峙，他們之間正用最樸素的招式一板一眼地互相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