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將到達萬妖嶺時，白善突然停下，一臉嚴肅地看着許意和紀不妄。
“約法三章，有意思，你說來聽聽。”
許意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這第一嘛，你們進入神州之後要聽我號令，不能擅自行動。”
白善挺着胸膛，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然而話語中的忐忑還是將他的心思暴露無遺。
“如果沒有突發情況，我們可以聽你的。”許意對於這一點沒有反對。
見許意答應，白善瞬間多了分底氣。
他偷瞄一眼紀不妄，又快速收回視線，“第二，我可以你們引薦妖王，但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證，你們不能因此遷怒到我頭上。”
以前不知道紀不妄真實實力，白善還敢在明面裏做些小動作。
現在他可是生怕犯個錯誤被紀不妄抓到，然後新賬舊賬一起算。
“好，這個我們也可以答應，但你也要出力纔是。”許意微微應下。
“我知道，這第三嘛……”
白善眼珠轉了轉，“妖族中有像我這般才貌雙全的，自然也有蠢笨不堪的，他們若是說了什麼蠢話，你們不準生氣，也不準打擊報復。”
這次不等許意回答，紀不妄冷聲說道：“若是對方言語冒犯，屢教不改，又當如何？”
白善音調驟降，“我會約束好他們的，如果他們真的不知悔改，那你再動手不遲。”
白善原本還想爲自己的族人稍稍爭取一下，但紀不妄一開口，他瞬間改變心意。
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們還是自求多福吧。
三人達成一致，很快便來到萬妖嶺外圍的平原。
這裏倒是絲毫沒有變化，依然有不少修士在外擺攤售賣，各式各樣的法寶丹藥。
許意的目光在平原上橫掃一圈，最後落到一個尖嘴猴腮的修士身上。
許意側過臉，指着那個修士的方向，對紀不妄道：“你還記得那個人嗎？沒想到我們這次來居然又能碰見他。”
紀不妄眼中閃過一道淺淺的笑意，“記得，侯三。”
那是他和許意第一次結伴外出，來到萬妖嶺就遇上這侯三，當時他們還在侯三手裏買了一本《萬妖嶺生存指南》。
兩人目光雖然並無惡意，然而高階修士自帶的壓迫感讓遠處的侯三身體不由狠狠一顫，一股涼意從背脊骨直竄頭頂。
侯三在外闖蕩多年，立即明白自己這是被高階修士給盯上了。
他內心不由叫苦，他這段時間可是安分守己，連敲竹槓的次數都大大減少，從哪裏招惹到這般厲害的前輩。
他僵硬地轉過身體，立馬從人羣中找到目標。
無他，實在是那三人的樣貌氣質都太過扎眼。
不僅侯三注意到他們，就連在附近擺攤的攤主以及來來往往的修士也全部壓低了聲音。
偌大的平原瞬間安靜不少。
侯三的視線在發現三人後就立馬收了回來，眉頭不自覺擰在一起。
他怎麼覺得這三人他都看着有些眼熟。
是錯覺？
不，他一定在哪裏見過他們。
可是是什麼時候？
“是他！”
而他去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侯三的位置。
許意和紀不妄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訝異。
沒想到白善居然也和這個侯三認識，這可真是太巧了。
不過看白善的樣子，想來他們之間必定有一場糾葛。
許意突然想起當時侯三將她和陸在野當成冤大頭，一本《萬妖嶺生存指南》就要他們十顆中品靈石，最後被她直接拆穿。
莫非白善就是倒黴的冤大頭？
侯三見到白善向他走來，心中更慌，腦子像一團漿糊似的，額頭開始不停往外冒汗。
他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這位前輩？
祖師爺，您快指點指點弟子吧！
許是侯三心誠則靈，電光火石間，他竟真的想起他是何時與這位前輩見過面。
不僅如此，他還把那後面的一男一女也想起來了。
撲通！
“前輩！我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吧！”
侯三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往外掏靈石，“我當年鬼迷心竅，求前輩寬恕！”
侯三對自己下手也絲毫不手軟。
幾次磕頭之後，腦門就開始往外滲血。
白善的怒氣被他的舉動嚇回去一半，他腳步放慢，眼神不自然地閃了閃。
許意猜得沒錯。
當初白善剛被妖族想辦法送出神州，因爲不瞭解九州大陸的情況，又遇上侯三這個眼光毒辣的奸商，所以被狠狠敲了一筆。
等後來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當初買的那堆破爛，根本值不了那麼多靈石。
白善雖然不缺錢，但他受不了被人當傻子騙，所以即使隔了許久，他仍記得這修士的模樣。
認出這人後，他倒是沒起殺心，只是想小小教訓這修士一頓，沒想到對方反應那麼快。
不僅自己承認錯誤，還把當年坑他的靈石全部吐了出來，這讓他感覺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滾，以後別讓我在這裏看見你。”
白善手一揮，將靈石收回袖中，冷酷說道。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我這就走，不，這就滾，這就滾！”
侯三如蒙大赦，又磕了幾次響頭，然後果真如白善所說，從他面前滾走了。
白善：……
白善悶悶不樂，走回許意身邊低聲抱怨，“你們人族真是太狡詐了。”
當初騙了他，讓他記恨多年，現在又用這種方式，讓他有氣撒不出來。
“那人就是依靠坑蒙拐騙，還有一張巧嘴討生活，自然行事圓滑。”
生活在底層的人物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許意雖不提倡這種生存方式，但對於他們的韌性，以及他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倒是比較欣賞。
如果侯三經歷此事之後能改邪歸正，靠其餘的方式生存，以後也許會找到自己新的出路。
“我反正說不過你，我們還是快點進去。”
多年未回神州，白善激動難耐。
“走吧。”
話音落下，三道流光沒入萬妖嶺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