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清陽序 >第二十七章 家書
    “徐儉,和興鎮這一遭讓你把三綱五常都忘了麼?這普天之下,哪有兒子管老子的?”

    徐儉看着徐陵,嚴重未有一絲退意。兩人的爭吵聲引起一些侍女的注意,如瑤趕過來,退避衆人。

    “如瑤姨跟了你那麼多年,她是您的情意我們都看在眼裏,若您要給如瑤姨一個名分,我們不會有一人反對。但您若是讓她這樣不明不白的跟着您,恕兒子不準。”

    “你不準又能如何!”

    徐陵此刻被氣的不輕,他一把年紀居然還要被兒子教訓如何做事。

    “所以,父親是打算不給如瑤姨名分了?”

    父子二人怒目而視,最後是如瑤的出現纔打破了僵局,

    “老爺,大公子。奴婢聽到二位爭執,大公子剛回來,老爺心中不知有多高興,實在不該動怒。”

    “如瑤姨,”

    “大公子!”

    如瑤的目光異常堅定,“名分並非是老爺不給,而是奴婢不能要。奴婢答應過夫人,會盡心服侍老爺,也會照顧好幾位公子和姑娘。”

    看着如瑤,徐儉心中十分不忍,“如瑤姨,您這是畫地爲牢,何苦要折磨自己呢。”

    “公子不必說了,多日奔波辛苦,早些休息吧。”

    如瑤一臉懇切,徐陵又看了看徐儉,揮袖離去。

    “公子實在不該爲了奴婢和老爺爭吵,從知道公子要回家的消息,老爺高興的好幾個晚上都睡不着。”

    “如瑤姨,我出去這三年,見到了很多互相扶持的夫妻。母親已經不在了,您也應該得到您應該得到的,就像普通的夫妻那樣,也可以照顧好父親。我只是不忍您,把自己困在牢籠裏不肯出來。”

    “大公子心善,可是奴婢真的不需要。現在不也是很好麼,何必再落人口實呢?”

    徐儉不再說話,如瑤依舊掛着那副慈愛的笑,

    “奴婢準備好了棗泥糕,已經給了春華,公子回去後嚐嚐。”

    說完,如瑤就行禮退下。

    另一邊,溫辰安找到徐謙,

    “三哥留步。”

    徐謙停下腳步,“怎麼了辰安?”

    “三哥,我想畫一畫建康,想問問您哪兒的視線最好,可以讓我畫一畫建康的繁華。”

    徐謙笑道,“這你不就是問對人了麼,什麼時候開始,我帶你過去。”

    “可能要準備兩日,我沒有好的畫紙,需要去買。”

    “兩日?”徐謙想了想,又說道,“你若不急,不如定在五日後吧。五日後,城中一商賈兒子娶妻,晚上包了一條街做燈會。那個時候人又多,夜景又繁華,如何?”

    “好啊,三哥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你忘了你三哥是幹什麼的了?我是名滿天下的饕客,那位商賈特地請我去給擬食譜,我自然就知道了。對了,他還請我去參加宴席,你可要一起?”

    溫辰安搖了搖頭,推辭道,“我沒參加過這樣的場面,擔心給三哥丟臉。不如我先在香滿樓等三哥。”

    徐謙倒是沒覺得溫辰安會給自己丟臉,只是想到他還要拿着東西多有不便,於是就答應了,

    “我提前讓他們給你準備一間雅間,你若要作畫定然費時間心力,我給你點寫喫的,邊喫邊等我。”

    溫辰安欣然應下,兩人一同回了住宅。

    如瑤跟着徐陵回到房中,命人去泡一杯茶,

    “老爺剛剛喝了酒,又動怒,喝杯茶緩緩心神,明日還要去早朝呢。”

    徐陵扶額坐在書案前,

    “這小子,剛覺得他長臉,就開始犯渾。”

    如瑤輕笑,“老爺真的是剛覺得大公子長臉麼?父子連心,老爺彆氣了,喝了茶就趕緊睡下吧。”

    徐陵看着如瑤,頗爲無奈地嘆了口氣。

    另一邊,盧世獻打開一封書信,又從一個匣子中拿出一張紙,兩張紙相比對,見字跡一樣,這才藉着燭光讀了起來。

    “見字如晤,吾兒可安好。近來凌江內亂已有數月,帝王之爭不見盡頭。家族因中立,頗受排擠。

    吾兒莫要心急,待形勢歸一,爲父定接吾兒歸家。現下,須吾兒專心學業,聽聞吾兒騎射多有涉獵,定要潛心練習,爲回來做準備。

    另有一事,凌江與大周未來之路不可見,吾兒切莫因兒女私情影響日後行事。和徐氏自然可誠心交往,但吾兒要時刻記住,吾兒乃凌江之子,而非大周之人。”

    讀完,盧世獻將信紙摺好,放進同一個匣子中,那句兒女私情似乎在提點盧世獻一般,讓盧世獻有些失神。

    “公子,老爺說了什麼?”

    盧世獻回過神,把匣子交給十二,“凌江戰亂,幾次戰亂,也終將要結束了,那時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十二把匣子放好,聽到回家二字並沒有多喜悅。盧世獻見十二格外平靜,忍不住好奇,

    “你不想回家麼?”

    十二笑一笑,“公子在哪兒,哪兒便是十二的家。”

    盧世獻也笑了笑,記憶力,對於凌江的印象已經不多了。若非每年有畫像寄過來,那他大概都不記得母親和父親的樣子了。

    “十二,你覺得是盧府好還是徐府好?”

    聽到這個問題,十二倒是認真的思索了起來,

    “小的覺得,徐府更好。”

    盧世獻看向十二,笑問道,“怎麼,徐府待了三年,樂不思蜀了?”

    十二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因爲在這兒,公子更開心。從前的家宴上,公子從未像今日這般暢談。”

    想到今日衆兄弟間談笑風生,盧世獻也在這種氛圍中不能自拔,而想到自己在家時,衆人都在爲前途,命運所擔憂着,幾乎沒有玩笑過。

    “可我們到底是客居他鄉,終究要回去的。”

    “那公子捨得走麼?那日公子見徐姑娘和溫公子走在一起,心神不寧了一路。”

    盧世獻被說的有些臉紅,連忙否認,

    “胡說,我怎麼會因爲他們走在一起心神不定,我們平日都在一起走,我只是在想他們在說什麼而已。”

    十二看破不說破,見盧世獻不願意承認,也就不再繼續說了。

    轉眼間,就到了徐謙和溫辰安約定的日子。溫辰安提前告知了徐清陽和盧世獻,於是三人便打算一起。

    “辰安,前些日子你說香滿樓是大哥的,不是在開玩笑吧。”

    溫辰安搖了搖頭,“是大哥親口和我說的。”

    徐清陽瞬間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

    “難怪有那麼多次,一回府就被抓,原來是跑進了敵軍的陣營。可笑的是我們還想着如何逃生。”

    盧世獻打趣道,“我們二人不知道就算了,萬萬沒想到,清清是真的不知道。”

    說到這兒,徐清陽更覺得無奈,“別說我了,三哥四哥也不知道啊。”

    這時,徐清陽又把目光看向溫辰安身後的雙福,

    “雙福,你是大哥身邊的,不會也不知道吧。”

    雙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幾人,“這,小的知道,但是,小的不知道您幾位不知道啊。”

    衆人只感覺頭上一條黑線略過。

    “不行,我要小小的懲罰大哥一下。”

    兩人已經,盧世獻脫口問道,“清清你要做什麼?”

    徐清陽對墨兒說道,“你去叫大哥過來,就說我們要去香滿樓,問你什麼你就都說不知道。香菱姐姐,你去叫人牽馬,我們三人騎馬去,再叫人套上馬車,等大哥出門,讓他坐馬車,你和墨兒就不必一起了。”

    “姑娘一個人怎麼行?”香菱立刻反駁,徐清陽反而一臉無所謂。

    “有明淇在,沒事的。”

    聽到召喚的明淇立刻表態,“有屬下在,定然保姑娘無虞。”

    衆人知道徐清陽這是打算戲耍徐儉了,便也默默配合着。

    墨兒到了詠文閣,見到徐儉,表明徐清陽要去香滿樓。

    徐儉放下公文,問道,“爲何要去香滿樓?”

    墨兒搖搖頭,“奴婢不知。”

    “和誰一起去的?”

    “這,奴婢不知。”

    “她叫你來,可是想讓我一起去?”

    “奴婢,也不知。”

    墨兒謹記徐清陽說的一問三不知策略,但徐儉畢竟是看着徐清陽長大的,怎麼會不知道她是什麼心意。

    “你家姑娘,知道香滿樓是我的產業了?”

    “奴婢不知。”

    看着墨兒低頭,堅持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徐儉覺得有些好笑。再看她聽到香滿樓是自己的產業時,不驚訝不遲鈍,便知道徐清陽已經知道消息了。

    “好吧,那我就過去一趟。雙壽,去備馬,你跟我去一趟。”

    墨兒看到徐儉離開,鬆了口氣。春華走了過來,調侃道,

    “也只有五姑娘才能用耍無賴的方式,請的動大公子。”

    墨兒和春華說起話來,就不再覺得拘束,

    “我家姑娘是在氣香滿樓的事情,不過今日之後,氣也就消了。”

    徐儉出門,看到等在門口的香菱,

    “你家姑娘讓你在這兒等,有什麼吩咐?”

    香菱行禮,“姑娘爲公子準備好了馬車,公子請。”

    徐儉一腳邁上車,突然想起香菱和墨兒居然都留在了府裏,轉頭便問道,

    “你和墨兒都留下了,那誰跟在清清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