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陽小小的身體站在那幾人面前,淡淡地問,
“真的受傷了?”
那人見出來的是個小孩,覺得更加容易騙到錢,
“對啊,你看看我這傷的。”
徐清陽走到一個商販攤子前,拿起攤上的剪刀,又走了回來,
“我看你這傷差了點意思,不如我來幫幫你吧。”
說着,徐清陽舉起剪刀就抄那人心口刺去,那人大驚,立刻起身躲讓,速度快的根本不像一個有傷在身的人。
事情到此,衆人都已經心知肚明,那人悻悻離去。徐清陽看了看手裏的剪刀,吩咐香菱買下。
“爲何要買下剪刀?”蕭蘭心很是不解。
王嬤嬤笑了笑,“姑娘覺得,碰到這樣的事不吉利,想要破財免災。”
蕭蘭心也笑了,“才八歲,就有這樣的氣魄,我突然能理解那日宴會,她能挺身而出,不似別人一般,看不慣也只是竊竊私語。”
兩人聊着,香菱也把老先生請了過來。
王嬤嬤看到老先生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
“老先生,您快幫忙看看我家姑娘吧。”
老先生慌忙上前,蕭蘭心起身躲開,站到一旁。
香菱走上前,“蕭姑娘,蕭大人已經到了,正在老爺的清音閣,請姑娘過去呢。”
“可是清清,”
“姑娘不必擔心,城西妙手堂老先生的名號城中無人不知,有他在我家姑娘定然能無恙。”
在香菱的勸說下,蕭蘭心這才離開。
清香閣徐陵門前,蕭蘭心剛要進去,就聽到裏面的討論聲。
徐清陽的傷讓徐陵心痛不已,若不是爲了徐氏名聲,他定然要把那人鞭屍纔行。
幾個做兄長的更不必說,徐榮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只派回來自己身邊的順纔回來稟報情況,剛好遇到了匆匆趕來的蕭叢。
屋內只有徐陵,徐儉,徐謙明淇以及蕭叢幾人,順才朝着衆人行禮,
“二公子現在還在全程搜查,今晚丟失了十五名孩童,最小的兩歲半,最大的五歲。還有三位姑娘,在城中大亂後和家人走失,都是未出嫁的少女,至今未歸。”
衆人聽着這樣一個數據,皆是後怕不已。
徐陵看向明淇,此刻他已經包紮好,手臂和胸前的刀傷都已經止住血。
“明淇,你和他們交過手,對方什麼路數?”
提到那人,明淇心中彷彿有一團火一般,
“爲首的人叫一鳴,在空門負責的就是抓捕和誘拐少女的事情。
空門分三個等級,第一等的人爲有需求的人量身訓練培養暗衛或侍女,主要負責交際,這樣的人有很多身份,若非親信都沒有見過他們的樣子。
第二等的人,則是像一鳴這樣,有自己的人手。這樣的人空門事少有百人。
第三等人,則是那個街上先挑起事端的人。若非有這樣大型的行動,他們就負責偷錢財,街上,商賈家裏,都有涉獵。”
衆人聽着明淇的介紹,驚訝之餘,也好奇明淇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內幕。
或許是猜到衆人心中所想,明淇自顧自地解釋,
“屬下就是空門出來的人,在空門內部進行的訓練,故而知情些。屬下原本是爲凌江皇室培養的,又被轉送給盧大人,隨後又來到徐府。”
門外的蕭蘭心聽到明淇的自述,想到他今日受了傷也不曾有任何的表示,對他竟然有些心疼。
就好似找到了一個同病相憐的人,在蕭蘭心看來,他們二人都是被命運拋棄之人。
徐陵並沒有多評論些什麼,他十分相信明淇,
“你受了傷,好好修養。順才,榮兒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麼?”
“回老爺,二公子要抓捕舉辦燈會的富商。”
徐陵點點頭,這個決定剛好也是他所想,
“你去告訴榮兒,放心大膽的查,就算查到了大周權貴的頭上,也有我撐腰。”
“是!”
順才離去,蕭蘭心藉機走了進來。
“蘭心見過徐世叔,父親。”
蕭叢看到女兒,立刻上前仔細查看,
“心兒,有沒有受傷?”
蕭蘭心搖了搖頭,“多虧了清清和明淇,還有陸虎四人。”
蕭叢這才知道明淇對蕭蘭心有救命之恩,看着明淇的眼神裏充滿了感激。
徐儉朝外面看了看,見到徐清陽沒有來,便知道人應該還沒有醒。
“孝穆,你覺得此事該如何?”
徐陵看着蕭叢,有一個想法在兩人心中油然而生,這一對視,兩人心照不宣。
徐陵的一番話是說到了蕭叢的心坎上,
“不錯,剛剛明淇說的一鳴,就先拿下他。不過他們這次行動剛結束,應該短期內不會有什麼動作。我們需要從青樓入手。”
兩人一拍即合,當下就確定了搜查方向。
蕭叢又緊接着說道,“我收下有一隊人,不在編制內,可用。”
見蕭叢亮出家底,徐陵自然也要表態,
“我二弟有自己的鏢局,也可用。帶我明日去和他說,屆時咱們從兩面着手,隨之兄,你的人負責青樓,我的人蒐集江湖上的消息,如何?”
蕭叢一想,自己的人久居建康,對建康環境比較熟悉,而徐儉所說的鏢局之人,奔走於五湖四海,自然適合去搜集建康城外的消息。
“甚好,孝穆,小女受了驚嚇,夫人在家焦急萬分,我就先帶她回去了。”
徐陵立刻上前送客,“好,我送隨之兄出去。”
“不必了,令愛還在昏迷,不必和爲兄客氣,快去看看女兒吧。”
瀟湘閣門外,溫辰安聽說蕭蘭心離去後,便匆匆趕了過來,又遇上同要去看望徐清陽的盧世獻。
兩人聽說徐清陽還沒有醒,便想着在門外等一等,不過片刻,就等到了徐陵幾人。
香菱走了過來,徐陵連忙問道,
“清清怎麼樣了?”
香菱面色凝重,
“還沒有醒,估計今日是醒不了了。外傷沒什麼大礙,老先生說姑娘的腳需要修養。剛剛姑娘睡得沉,老先生趁機爲姑娘正骨,或許是感覺到了疼痛,姑娘在喚夫人。”
“我知道了,”徐陵心中一痛,看了看身後,一堆男子,莫名覺得鬧心。
“還有誰在裏面?”
“屋內只留下王嬤嬤還有如瑤姐。”
在闔府上下,人人都知道如瑤地位不一般,幾個公子也極爲敬重如瑤。衆人還一致猜測,如瑤遲早會被擡爲姨娘。
雖然過了這麼多年,如瑤依舊是徐陵的隨身侍女,可衆人也不敢造次,年長一點兒的都喚如瑤爲如瑤姐,年紀小的見了如瑤都要行禮,叫一聲姑姑。
徐陵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有看到如瑤,原來是來到了這兒。
“既然清清暫時還不會醒,你們就都回去休息吧。王嬤嬤年紀也大了,香菱,你替她守夜。”
“是。”
徐儉走上前,上一次父子兩人的事還沒有個結果,此刻說起話來也有些怪怪的,
“父親要在這兒陪着清清麼?”
“嗯,我和如瑤留下,加上香菱就夠了,你領着他們回去吧。”
說完,徐陵徑直走進屋內。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只好一起離開。
蕭府的馬車上,蕭蘭心閉上眼睛,回想今日發生的一切,
“小紅,你今日怕不怕?”
“怕,奴婢都嚇壞了。最後若不是徐姑娘急中生智,用了賊人的信號彈,後果真是不敢想。”
“是啊,回去之後不要和母親多說,免得她多慮。”
“是。”
徐陵的二弟名爲徐楠,是地方刺史,並不在建康城內做官。徐楠是個極其瀟灑的人,徐謙和他很像,卻少了一份灑脫。徐謙注重肉體和精神上的享受,而徐楠卻萬事隨心。
當初他去潭州潭州任職時,碰到一夥盜賊。領頭的人看着徐楠,一壺酒,一把劍,還以爲是俠客。
對方仗着自己人多,想搏一搏,可誰知徐楠看到幾人要劫財,直接扔掉劍,把身上的錢袋扔了過去。
領頭的人直接懵掉,“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要錢嘛,給你們嘍。”徐楠一臉無所謂,靠着路邊的石頭就喝起了酒。
幾個盜賊面面相覷,紛紛不敢上前。
“你不打算反抗一下麼?”
徐楠把酒在嘴裏“咕咚咕咚”幾下嚥了下去,
“我又不會武功,怎麼反抗。”
“你不會武功你還帶着劍?這劍光看外表便知道定然是花了大價錢。”
徐楠看了看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劍,陽光下劍鞘閃閃發亮,
“兄臺好眼力,若是喜歡就拿去吧,這東西我揹着也挺沉的。”
這下弄得盜賊更是一頭霧水,就在他們躍躍欲試,打算去拿地上的錢袋時,遠處突然傳來了馬蹄聲。
後面突然有人跑過來,大喊着,
“不好了,是遠征鏢局!”
衆人一聽頓時方寸大亂,領頭人想也沒想,直接下令,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