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田純禮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些乾草和木頭,堆在荒村拓也的跟前,用掛在戶外服上的打火石點燃,連同換下來的繃帶也一起丟了進去。
看着面前熊熊燃燒、將自己的臉照亮的火焰,荒村拓也故作愜意得靠在大竹子上,“感覺還不錯。”
內田純禮蹲在他的旁邊,不斷得往火堆裏添柴,“幸好這裏的花草樹木夠多,又把雪給擋住了,不然今天晚上肯定就要挨凍了。”
“無論如何,先撐過今晚吧。”荒村拓也看了一眼天色,“不知道田中和種田桑找到佐倉沒有。”
“荒村桑你放心吧。”內田純禮添好柴,把手放到火邊取暖,“凜音只是樣子看起來比較兇,其實膽子很小的,她對這裏又不熟悉,估計一到山底就不敢亂跑了。”
“你倒是挺了解她。”荒村拓也一想起佐倉凜音那副嗚嗚渣渣的樣子,不免在心裏評價了一句“紙老虎”。
“那肯定啊,畢竟我和凜音、璃乃還有央奈四個人可是一起進入日播研學習的同期啊,相處了有好幾年了,對彼此的性格再瞭解不過了。”內田純禮好像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突然笑了起來。
荒村拓也看着她的笑顏,不禁拿她跟田中璃乃做了一下對比。
果然嗎?漂亮型的女孩子跟可愛型的女孩子有着天壤之別,明明智商都差不多,都是頂級笨蛋,田中璃乃笑起來就傻乎乎的,內田純禮笑起來卻一點也不顯得傻氣。
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開口問道:“內田桑在笑什麼?”
“我突然想起來有一次日播研要考試,班裏的其他人都在拿着教材複習的時候,凜音在包裏就只找到一本《聖母在上》,接着她就假裝像是在看臺本一樣看了兩個小時的百合漫,要不是我過去找她對戲,還真就讓她糊弄過去了呢…哈哈哈哈~”
內田純禮笑得不能自已,隨後又意識到荒村拓也就坐在旁邊,趕忙舉起兩隻手死死得捂住嘴憋笑,可身子還是止不住得顫抖。
“這點倒是挺符合她的性情的。”佐倉凜音喜歡看百合漫這種事也不是什麼祕密了,荒村拓也就曾見到過她在練習室裏明目張膽得閱覽,還不停得向其他人安利。
內田純禮好似被打開了話匣子,不停得說着她們幾個之間的趣事。
“還有璃乃,有一天她在商場裏拿到了一張優惠券,可以去911免費喝碳酸飲料,但是不能帶走,然後她就乾脆蹲在放飲料的貨架邊上連續喝了十二瓶可樂,下午回到日播研上課的時候打了一個又大又長的嗝,把站在講臺上上課的老師都嚇了一跳呢…”
“央奈…”
她蹲在這邊說得眉飛色舞、口若懸河,荒村拓也坐在另一邊當着一名安靜的聆聽者。
火堆裏的木材被火燒得啪啪作響,橙黃色的火焰照映在他們的眼睛裏,看起來似乎散發着莫名的光彩一般。
整個畫面看起來和諧、美好且溫暖。
內田純禮說得嘴巴有點幹了,便拿起礦泉水瓶子喝了一口水,“呼…不知不覺說了好多呢。”
“辛苦。”荒村拓也由於右手動不了,就用左手拍了拍大腿,就當是鼓掌了。
“我說了這麼多…”內田純禮把瓶子放下,直接用衣袖把嘴邊殘留的水漬擦乾淨,“…荒村桑你還沒有說呢,爲了公平起見,你也說一點吧。”
“嗯…那就上大學那會兒的?”
“上大學啊…”荒村拓也擡起頭想了想,不知道是應該說前世的還是這一世的。
算了,隨便吧,反正也沒什麼太大區別。
“每天起牀、喫飯、看書、考試、睡覺,我的大學生活差不多就是這些,也沒什麼可以說的。”
“原來大學生活這麼枯燥啊,璃乃和凜音她們騙我,還說大學很好玩,幸好我沒上大學…”內田純禮一臉的慶幸,好像沒上大學是一件多了不得的好事一樣…
過了一會兒,她的眼珠子往上飄忽不定得瞟了瞟,語氣遲疑得問道:“那荒村桑可以說一說你和冷泉小姐之間的事情嗎?”
“冷泉…冷泉…”荒村拓也在嘴裏重複了幾遍這個姓氏,而後搖了搖頭,“我和她之間…在學校是學長學妹關係…在學生會是上下級關係…日常生活…應該算得上是朋友吧…”
“朋友就是朋友啊,什麼叫應該?”內田純禮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對此很不理解。
荒村拓也沒有立刻回話。
他在腦海裏細細得瀏覽了一番原主的記憶,發現一個了問題,原主太完美了,完美到好像根本就不像是這個世界應該出現的人。
溫和、禮貌、謙遜…可又哪裏都透露着一絲疏遠…
他好像與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是朋友,卻又都並不親近,包括與他相處了整整三年的冷泉真央美。
要說自己的疏遠是不近人情的拒絕的話,那麼他的疏遠就是臉帶微笑、散發着充滿溫度的氣息與人交往,但總保持着一定的社交距離,不冷漠、但是總是讓人可以感覺到距離感。
那種俯瞰衆生、滿是神性的氣質…
荒村拓也…你也不見得比我好相處多少嘛…
“荒村桑,你在想什麼啊?爲什麼眼睛一直盯着火堆看啊?”
內田純禮的詢問聲中斷了荒村拓也的遐想。
“沒什麼。”荒村拓也搖了搖頭,把目光從火堆上面移開。
“好吧…”內田純禮見他沒有想說的意思,便上下襬動了兩下腦袋,隨後繼續着剛纔的話題,“那…你和冷泉小姐…”
“內田桑。”荒村拓也打斷她還沒有說完的話,用平淡的眼光看着她,“你是想讓我幫冷泉一把,跟她見一面,對吧?”
內田純禮的目光下意識往別的地方躲了躲。
“我說過的…”荒村拓也繼續看着她,“見一面,改變不了什麼…”
一聽到這話,內田純禮的眼神一變,不再躲避,直視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縮,“不對!陸奧小姐不是說了嗎?荒村桑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與冷泉小姐見一面就可以了!”
“只是見一面…”
“只是見一面,爲什麼不去試一試呢?”
“…”
“說到底,荒村桑你只是在逃避麻煩而已!”
“或許。”
“那荒村桑,你到底要逃避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