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多鐘。
“拓也再見!”
“拓也君明天見~”
“再見,記得別熬夜!”
“荒村桑,明天我會再煮一碗新粥送過來的。”
“學長,我先告辭了,請好好休息。”
“嗯,再見。”闌
以“我需要休息”的理由把那五個女人送走後,荒村拓也回到病房,躺回病牀上,閉着眼睛想要入睡。
在牀上輾轉反側了許久,他的腦子裏仍舊沒有絲毫睏意。
而且,他也不太敢睡着,不知道爲什麼…他有些害怕夢到那個夢…
“呼…”吐出一縷濁氣,荒村拓也掐了掐眉心,掀開被子從牀上爬起來。
病房很安靜,但是他的心卻無法平靜下來。
用雙手捂住臉,上下揉搓了幾下。
荒村拓也開始思考今天那名醫生所說的話。闌
患有人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嚴重到甚至可以影響生理上的健康…
真的是這樣嗎…自己真的病了嗎…
那個夢…還有今天節目時,赤尾光念的那封名爲“李燁”的人寄到節目的信…
太巧了…真的太巧了…
名字是自己前世的名字,經歷也是…簡直一模一樣…
還是說,這件事從頭至尾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爲之…呢?
那也不對,他從來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自己穿越過來的事情,對前世所有的事情也是隻字未提…闌
可…那封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難不成真的是巧合嗎?
難不成這個世界真有這麼一個人,名字與前世的自己一樣、身份也與前世的自己無異、就連經歷也與前世的自己如出一轍?
爲華國,名字叫李燁的不少,名字叫李燁的心胸外科醫生應該也不是沒有,可首位主刀的患者治療失敗死在手術檯上的名字叫李燁的心胸外科醫生,會有嗎?
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他爲什麼要寄信給自己的個人節目呢?
而且荒村拓也的直覺告訴他,這封信特別有針對性,完全就是衝着他來的。闌
會是誰?
哎…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思索了許久,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荒村拓也仍舊沒有找到一個合理且可以說服自己的結論。
又發了一會兒呆,他終於還是受不了這個房間,雙手抓緊衣襟出了門。
他準備出去透透氣。
走過幽長的走廊,荒村拓也來到電梯門口,按下與一樓相對應的按鈕。闌
電梯門敞開,裏面什麼都沒有,空無一物。
他走了進去。
電梯門關閉,慢慢下降,很快便到達了一樓。
隨着“叮”的一聲,電梯門再次敞開。
荒村拓也邁開腳步,走出電梯。
踱步到醫院大廳,他看到幾個坐在櫃檯上打瞌睡的護士。
沒有過去打擾她們,荒村拓也又來到了醫院的大門。闌
就在這時,一聲聲鳴笛聲從遠處傳來。
荒村拓也停下了腳步。
兩分鐘後,一輛白色的救護車駛來,在停車位停下。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務人員從副駕駛位上跳了下來,跑到車後面,打開後艙門。
後面有另外兩名醫務人員把一張躺有一名一臉鮮血的男人的擔架牀推了下來。
“家屬跟上!”一個推着擔架牀的醫務人員朝着他們喊了一聲。闌
患者家屬立即跟上。
荒村拓也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鬼使神差得也跟了過去。
就這樣,他跟隨着幾人一路走到了三樓的手術室外。
兩個醫生還有三個護士早就已經在那裏等候。
手術手續辦完,醫生護士們很快便把患者推進了手術室。
大門緊閉,上方寫着“手術中”這三個字的指示燈亮起。
一條生命此時正在進行一場鬥爭,一場決定他是否可以活下去的鬥爭。闌
那對患者家屬互相攙扶着坐在了手術室兩側的椅子上,掩面而泣。
他們用顫抖的聲音安慰着對方,眼神之中滿是不安與惴恐。
荒村拓也的雙腿如同被灌進了萬斤重鉛一般,艱難得挪動着步子。
抵至那兩名患者家屬跟前,他像是本能一般,低聲對他們說道:“請相信醫生…”
那兩個人沒有回話,不停得擦拭着臉上的淚水。
荒村拓也沉默了一下,再度開口:“有醫生在,會沒事的…”
兩人停止了啜泣,並向他道了一聲謝,“多…多謝…”闌
“不用謝。”荒村拓也在他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不管怎麼樣,相信醫生就對了…”
“謝謝…謝謝…”兩人還在不斷得道着謝。
荒村拓也不再做迴應,也不離開,就這麼坐在他們對面,一聲不發。
一個多小時過去,手術室大門上方的指示燈熄滅。
門被打開,一名身上沾滿鮮血的醫生走了出來。
那兩個患者家屬立刻簇擁了過去,“醫生,怎麼樣?我們的兒子怎麼樣?”
醫生閉上眼睛,對他們深深鞠了一躬,“萬分抱歉,我們盡力了,患者傷得太嚴重,已經搶救不回來了…”闌
“什!什麼…”兩人用顫抖中夾雜着些許哭腔的聲音呢喃低語,隨即兩腿發軟,跪倒在地,“怎麼會這樣…我們的兒子…我們沒有兒子了…”
“騙子!”他們當中的女人像發了瘋一樣衝到荒村拓也面前,抓着他的病號服大聲嘶吼:“是你!你不是說讓我相信醫生嗎!你不是說不會有事的嗎!”
荒村拓也目視着她因爲太過用力而扭曲在一起的臉,身體往後打了個踉蹌。
穩好身形,他低下頭,說道:“抱歉…”
醫生及時趕來分開兩人,看了一眼荒村拓也身上的病號服,問道:“先生,你是醫院的病人吧?”
病人…我真的病了?
荒村拓也眼裏掠過一絲迷茫,過了幾秒鐘才點了一下頭,回答道:“嗯…”闌
“那就請回病房吧。”醫生說道,“晚上請不要在醫院裏面亂走,注意休息。”
“嗯,我知道了。”荒村拓也應了一聲,轉過身準備離去。
身後,患者家屬的哭泣聲、醫生的勸誡聲在他背後迴盪,不絕於耳…
回到病房後,荒村拓也落座在窗邊,眺望着天上的月亮。
一片黑雲飄過,將月亮遮蓋住了大半。
把垂在鼻尖上的頭髮抓到後面,荒村拓也慢步至病牀前,解開病號服上的扣子,丟在牀上,換上自己的衣服。
回頭最後看了看半遮住面的彎月,他再一次踏出了病房。闌
自己或許真的病了,但是不應該呆在這裏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