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並沒有進入城區,而是在一個叫“勢原”的地方停下了車。
這裏沒有什麼人煙,一眼望去盡是一片山青水綠,閉上眼睛,就連呼吸都能聞到空氣中所瀰漫的花草與泥土的味道。
在一條清澈可見底的小溪旁找到一處空地,荒村拓也從車裏拿出在出發那天就準備好了、卻一直沒有機會用的帳篷。
按照說明書上的指示花了半個小時將帳篷搭建好,他又搬出一個露營鐵鍋、鐵架和摺疊凳架在帳篷旁邊。
沒錯,他今天打算在這裏露營。
安裝好露營鐵鍋,荒村拓也看了看一旁的小溪,很明智得放棄了釣魚的想法。
他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魚可能釣得上來,但是如何烹煮就成了擺在他面前的一道絕世難題,進食還是喫點壓縮餅乾之類的東西解決安全點…裲
那他爲什麼還要架鐵鍋呢?
答案是燒水用。
他車裏沒有備食用水,小溪裏的水有寄生蟲的概率極大,他可不敢用自己那羸弱的體質去冒這個風險。
拿着鐵鍋蹲在小溪邊上舀了一鍋水,荒村拓也又在周圍扯了點乾燥的雜草和小樹枝,回到鐵架旁,一隻手插進衣服口袋裏掏了掏。
嗯?
打火機呢?
怎麼不見了?裲
又在身上其他的地方搜了搜。
還是沒有…
難道是掉在車裏了?
回到車上,搜了個底朝天。
依舊沒有…
等等,他起來了…
好像落在大阪的酒店裏了…裲
完了…沒有打火機怎麼生火…沒有火怎麼燒水…
再放眼一望。
荒山野嶺…這從哪找生火工具啊…
那怎麼辦?
鑽木取火?
不行,這玩意要製作工作,不然就算手磨破了也不一定鑽得出火…
找個凸透鏡聚焦陽光取火?裲
這更不行,今天雖然是晴天,但是太陽並不大,想要聚焦到足夠燃燒雜草的熱量,這點陽光還遠遠不夠,效率估計還不如鑽木取火…
沒辦法了,果然還是隻能開車進城區了。
無可奈何,荒村拓也只能暫時中斷露營,着手收拾起了東西。
將鐵鍋、鐵架、摺疊凳以及帳篷塞回車裏,荒村拓也擡起胳膊抹掉額頭上的汗水,打開車門。
沙沙沙…
一陣腳踩在沙石地上的動靜傳入他的耳中。
荒村拓也扭過頭一看。裲
只見一個頭戴頭巾、身穿深藍色傳統“作務衣”、背上揹着一個裝着一大堆木柴的大竹織簍子的高大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小溪邊。
嗯?
有人在這附近生活?
那個高大的身影也注意到了荒村拓也,雙手拉緊簍子,加快腳步走了過來。
等走到荒村拓也跟前,那人鬆開簍子,放在地上,雙手叉着腰,對他打了聲招呼:“這位先生,你好。”
“你好。”荒村拓也點了點頭,“請問你是居住在這附近嗎?”
“是的。”這人也跟着點了一下頭,“我是這方圓五里唯二的居民,對了,我的名字叫做荒木宮昭,先生叫什麼呢?”裲
“我叫荒村拓也。”荒村拓也自我介紹道,“荒木先生你好。”
“嗯?”荒村拓也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荒村先生的京都腔口音雖然很完美,讓人挑不出毛病,但是就是因爲太過於完美了,所以纔不像京都人。”荒木宮昭笑着說。
“物極必反?”
“可以這麼說…荒村先生的京都腔是如何學到的?”
“我過去在京大唸書,在京都生活了四年,京都腔自然而然就學會了。”裲
“原來如此…荒木宮昭摸了摸下巴,“荒村先生是哪一年畢業的?我曾經也是京大的學生。”
“荒木先生也是京大的?”荒村拓也沒想到在這還能碰到校友,“我是14年畢業的。”
“那你要叫我一聲學長了。”荒木宮昭拍了拍荒村拓也的肩膀,“我是10年畢業的。”
“荒木學長。”荒村拓也對他低了低頭。
“荒村學弟?”荒木宮昭試着叫了一聲,“哈哈哈…算了,還是叫你荒村君吧,荒村君是出來露營的嗎?”
“嗯。”荒村拓也給出了一個肯定的回覆,“本來是這麼打算的,但是出了意外,出來前把生火工具遺落在大阪的酒店了,所以沒辦法繼續了。”
“這樣啊,那你現在是要趕去城區嗎?”裲
“沒錯。”
荒木宮昭打量了一番荒村拓也那輛車,“可是我們這唯一可以通往城區的路正在翻修,你要是開車的話貌似過不去呢。”
“翻修?”荒村拓也感覺自己這次旅途進行得頗爲不順,“大概需要多久呢?”
“就這兩天差不多就能修好了吧。”荒木宮昭臉上保持着溫文爾雅的笑容,“荒村君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先去我那裏住兩天,等路修好了再離開也可以。”
“可以嗎?”荒村拓也問道,“這樣會不會打擾到你?”
“不會。”荒木宮昭搖了搖頭,“正好我那裏也有空着的房間,荒村君你只管住下就好。”
“那我就打擾了。”荒村拓也也不再客氣,一來有了上次在鳩羽正雄家借住過的經歷,二來現如今也確實沒有別的什麼更加好的法子。裲
“荒村君不用客氣。”荒木宮昭擺了兩下手,而後又指了指他的車,“把車子一起開過去吧,雖說這附近沒有人居住,但是毒蟲野獸什麼的可不少,你也不想下次再上車的時候在車子裏發現一條活蹦亂跳的毒蛇吧?”
“…”荒村拓也還真有點怕,便躬身鑽進了車裏,再搖下車窗,把頭伸了出去,對荒木宮昭說道:“荒木學長,把木柴放到後座吧,我載你一程。”
“好。”荒木宮昭笑了一下,不多推脫,拉開車後座的車門,把裝着木柴的簍子放了進去,最後再坐上副駕駛,“我來給你指路。”
“有勞了。”荒村拓也按下打火按鈕,將檔位拉入前進檔,松下剎車,輕踩油門。
車子經過短暫的抖動後,以平穩且緩慢的速度向前行駛。
開了大概三百米左右,荒村拓也在荒木宮昭的指示下在一座老舊的鳥居旁停下車。
荒木宮昭從後座裏把簍子拿下來,“這裏就是我家了。”裲
荒村拓也下車,走近鳥居,並在鳥居下面看到一塊寫着“荒木神社”字樣的石碑,“荒木先生家住在神社?”
“沒錯。”荒木宮昭重新背上簍子,並向他微微鞠了一躬,“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荒木宮昭,是荒木神社的宮司,也是荒木神社目前唯一的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