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接的例子:文明與進步之城皮爾特沃夫,就是靠海賊和殖民生意發展起來的。
海賊們幫皮城完成了籽苯的原始積累。他們從世界各地劫掠而來的海量物資,後來也都成了點燃工業革命的燃料,推動了人類文明的大步向前。
“但現在,時代不同了。”
“普朗克是海賊之王,可現在,屬於海賊和國王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普朗克的殘暴統治,事實上已經成了文明發展的阻礙。”
“別說是我們領風者——就連皮城的企業主,甚至是祖安的鍊金男爵,都比他更加進步,更能代表‘運動’。”
皮城都有海克斯飛門了,祖安都能造鐵甲艦了。
普朗克治下的比爾吉沃特,卻還是萬年如一日地在使用古老的風帆戰艦、陳舊的加農火炮。
原因無他。
只因爲對這些海賊來說,風帆戰艦現在還完全夠用。
普朗克說白了就是一個封建領主,只要他還能管得住他的領地,還得搶得到錢,他就不會有任何動力去推動生產力的發展。
而皮城和祖安的籽苯家們卻需要參與激烈的市場競爭,需要不斷開發出更具競爭力的產品。
工匠和科學家在雙城能得到尊重,他們的發明創造也能轉化爲可見的經濟成果。
而在比爾吉沃特呢?
“想想我母親就知道了...”莎拉不由攥緊了拳頭。
她母親曾經是比港最好的武器工匠。
可普朗克只因爲一時興起,買了槍不想付錢,就把她父母都給殺了。
“普朗克的確是運動的。”
“但他的運動並不是發展、不是前進,只是螺旋式上升中的那個‘螺旋’。”
“如果我們縱容他繼續存在,他就會像不識水文又剛愎自用的三流船長一樣,帶着所有人在海上原地繞圈,甚至把船開到擱淺!”
“嗯...”俄洛伊越聽越爲動容。
芭茹人之前支持普朗克,是因爲普朗克是個戰狂,而戰爭創造對立,對立能推動進步。
可現在,莎拉卻向衆人揭示,普朗克的方式已經過時了。
時代變了,他這種封建領主也太low了。工業革命都開啓300年了,他早該被淘汰了。
領風者可是連諾克薩斯都想着推倒,想着把變革之風吹到全世界的!
跟領風者想要挑起的世界性鬥爭相比,普朗克的那點小打小鬧又能算得了什麼?
小朋友打架罷了。
俄洛伊越想越投入,也愈發爲之意動。
“還不明白麼?”莎拉趁熱打鐵地總結道:“事物在永恆發展,而發展的實質就是舊事物的滅亡和新事物的產生。”
“這就要求我們拋棄舊事物,支持新事物。”
領風者和普朗克,誰是那個應該被拋棄的舊事物?
答案不言而喻。
莎拉這一套世界觀+方法論的完善講解,爲芭茹人祭司們指明瞭道路。
他們對運動真意的理解更深刻了,也紛紛意識到,根據方法論的指導:支持領風者、剷除普朗克,纔是踐行運動真意的最佳方式。
“吾主,您也是這麼認爲的麼?”俄洛伊神色複雜地在心中溝通神明。
娜伽卡波洛絲似乎給出了迴應。
“真要幫助他們?”俄洛伊驚異。
“他們...”她又在心裏猶豫地說:“畢竟是異神信徒。”
異教徒相見,能和平共處就算不錯的了。
尤其是在這個超凡世界,信仰本身就是一種資源。教派之間爲了爭搶信徒而撕破臉皮互相攻伐的事情,在歷史上也屢見不鮮。
於是俄洛伊本能地對領風者有所保留,不想對他們幫助太多。
但她卻很快想起...她的神明並不是信仰神,而是先天的概念神。祂就是“運動”這個概念本身。
她的教義不是故事,而是科學理論。
故事需要信徒追捧,才能變爲“真”的;而科學不需要人追捧,只需要人理解。
就像一個人是無神論者,也不妨礙他理解運動的概念一樣。
蛇母不需要信徒對祂的名字頂禮膜拜,只需要信徒領悟祂的真意。
只要是領悟運動真意的人,不管是芭茹人還是領風者,都能算作是祂的信徒——哪怕,他們還信仰着另一位神。
“我明白了...”
俄洛伊得到了神明的旨意:
“莎拉,我們會幫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