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瑞往後靠在車椅背上,聽了保鏢的話後,他說道:“不要讓少主回來。”
“少主要是回來,他可以坐客機回來的。”
藍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倘若他真要回來,我也不攔着他,但私人飛機不要給他用。”
當老子的在前面擋風擋雨,但適當的時候,也要讓後面的兒女經歷一下暴風雨的洗禮。
既然兒子不怕死,想與他這個當爸的並肩作戰,他雖不捨卻也欣慰,上陣父子兵,相信他們父子倆能打完這一場沒有硝煙的仗的。
保鏢知道了家主的意思,便知道該怎麼做了。
車內變得安靜。
藍瑞掏出了手機,他的手機屏幕圖片是沈依墨。
看着沈依墨的相片,他的手指輕摸着,良久,他點開了通訊錄,第一個便是沈依墨的聯繫電話,他想打通她的電話,卻沒有勇氣,想發信息吧,信息編好了,又刪了,想了想,又重新編寫,但最終卻沒有發送出去。
不聯繫吧。
就讓她在a市好好地過日子。
有女兒陪着她,他也放心很多。
她要是真的擔心他,牽掛他,她會主動聯繫他的,她不主動聯繫他,就是不擔心他,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藍瑞默默地把手機塞回了褲兜裏,偏頭望着車窗外的風景。
望城也是個繁華的大城市,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街道上車水龍馬,就是天氣不太好,陰陰沉沉的,還飄着毛毛雨,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雪的。
現在雪還沒有紛飛,估計是下午或者晚上就會飄雪了吧。
晴晴說,她很少看到真雪,她在a市長大,a市的冬天對於望城來說簡直就是如同夏天一樣,最冷的時候,都有好幾度,不像望城,最冷時氣溫會跌到零下十幾度。
君博說晴晴要回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不愧是他藍瑞的兒女,都不是貪生怕死之人,都放心不下他這個當爸的,要回來與他這個當爸的同艱共苦。
與此同時的a市慕家。
沈依墨獨自站在慕家的樓頂上,站得高,看得遠。
她看着遠方的山巒,田野,思緒卻不在風景上,而是飄回瞭望城。
藍瑞現在怎麼樣了?
他還好嗎?
他給她安排了替身,是否也逢場作戲對她的替身糾纏不休?
想到他會和她的替身糾纏不休的,沈依墨忽然覺得一顆心揪痛不已,亦泛着酸意。
原來,她還在乎他的。
是他太不要臉,纏着她……她就無法再像剛清醒時那樣對他冷漠異常。
“唉!”
她長嘆一口氣,拿高了手機,點開她的通訊錄,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藍瑞的電話,才記起自己並沒有保存他的手機號碼。
他以前常用的那個手機號碼,她倒是記得的,就是已經二十幾年了,不知道他有沒有換掉那個號碼?
試探性地,沈依墨輸入了二十幾年前,藍瑞使用的那個手機號碼。
她就再也不想他,管他生與死。
沒想到,電話一打便通了。
沈依墨竟然有一瞬間的緊張。
很快,藍瑞便接聽了電話。
“依墨。”
他低沉的嗓音傳來,沈依墨短暫間的沉默,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不知道該和藍瑞說什麼。
藍瑞很有耐心,她不說話,他就靜靜地等着,也不催她。
大概過了兩分鐘吧,沈依墨才輕輕地問他:“你能保全你自己嗎?”
“依墨,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是怕你沒有立好遺囑,真有個三長兩短,我的兩個孩子還要和你的父母爭你的家產。”
藍瑞笑,知道妻子那是口是心非,他笑着提醒老婆:“我早就立下了遺囑,我的個人私產,給我兩個孩子平均分,藍家別園則是留給你,我在藍氏家族裏能分到的公產,也留給你。”
那些財產也不少了,足夠依墨過好下半生。
況且,他留給兩個孩子那麼多財產,一雙兒女都是更偏向依墨的,自會孝順依墨,不會讓依墨受委屈的。
沈依墨本能地道:“誰稀罕你的財產。”
“我知道我老婆不稀罕,但我的財產,是留給我的妻兒子女的,我爸媽那裏還有很多私產,不用愁養老問題,我就不留給他們了,免得便宜了老二和老三。”
他一向不得母親的歡心,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不是母親親生的。
同是一母所生,母親更加的偏向老三,對老二都比對他好。
“你,小心點。”
“你說過我這人不是好人,是個禍害,禍害是活千年的。”
藍瑞笑道:“能接到你打來的電話,我很開心,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沈依墨不喜歡聽他說死死死的,就堵氣地說道:“你要是死了,我倒是不用和你打離婚官司了,直接就恢復了自由身。我虛度了幾十年的光陰,趁現在還不算老,可得爲自己活一活,找個有共同話題的伴兒,開開心心地過完下半生。”
藍瑞:“……依墨,你這是往我心臟捅刀。”
“不想你老婆改嫁,不想你的兒女叫別人做爸,你就給我好好地活着。”
藍瑞笑呵呵地道:“有我老婆這句話,我一定會好好地活着的,老婆,到時候我還活着,你回來,咱們像正常夫妻那樣生活好不好?”
沈依墨一下子就想起那天在珠寶店她的辦公室裏,老夫老妻的瘋狂,她的臉莫名地紅了起來,忍不住罵着藍瑞:“老不正經的。”
藍瑞被罵得有點莫名其妙,他要求像正常夫妻那樣生活怎麼就老不正經了?他無非就是想再喫着她爲他做的飯菜,能聽到她關心他的話,哪怕罵他老頭子,他也是樂意聽的。
這樣是老不正經嗎?
很快,他便明白沈依墨罵他老不正經的原因了,他嘿嘿地笑,“依墨,原來你是想那樣的生活呀,放心,我一定能滿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