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深知有才之士對國家的重要,只是朝堂剛清理了一批叛臣祿蠹,容不得再出半點錯。”
他話語一頓,看到韓子玉微微想擡頭卻剋制住了。
孫乾笑了笑,繼續開口:
“朕封你爲理順府尹,你可願意?”
韓子玉身體一僵,沒想到孫乾把他打回了鶴山!
鶴山位於理順,這不是讓他回老家是什麼?!他以爲自己會進入朝堂。
孫乾看他面上有了失望,也不意外,韓子玉是個自負的人。在來京都的路上,一定做着進入朝堂中心,大展宏圖的美夢。
田恆是不是把他給的餅,給韓子玉畫得太大了點?
果然,韓子玉拱手,爲自己力爭:
“陛下,理順已是穩定盛景,小人冒然自認善治不善守,請陛下恕罪。”
孫乾意味的打量他: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渭地吧。”
渭地,本來也算安穩,只是被孫乾拿下主城後,還真需要個有手段的人鎮場。
面前的韓子玉還算合適,但不是最合適的。
不過,這種高傲自負的人,需要受點打擊,才能規規矩矩的聽話。
韓子玉雖然心中不滿,但他是個聰明人,乾帝已經給了他兩個選擇,再挑三揀四隻怕一個都落不着。
再者,孫乾一石二鳥拿下鶴山和渭地的手段,也讓他有了忌憚。
韓子玉朝他深深一拜:
“謝陛下。”
孫乾命小德子拿來一木匣,賞賜給韓子玉,他笑得頗有深意:
“二者隨身攜帶,進入渭地後要當心。”
韓子玉雖不解,謝後接過。裏面是一塊玉佩和一把短劍。
君子配寶玉,算孫乾對他才能的讚賞。
至於短劍,孫乾想起歷史書上,說韓子玉由於性格自負,容易得罪人而不自知。
他固定的仇人還真有一個,只是沒有出現在孫乾眼皮底下,對此也不好提醒。
韓子玉會不會短命,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一臉迷茫又不甘心的韓子玉,捧着匣子退出了御書房。
待韓子玉離開後,孫乾站起來走到御書房外,看着隆冬大雪。他接過趙公公內鑲貂毛的大氅,覆在身上,就這麼踏着積雪往左側瞭望臺走去。
解決完魏鷹的事後,他突然想好好看看大慶的京都。
趙公公忙不迭的跟在身後,一羣太監拿着笤帚,弓着身在前面快速的清理落下的薄雪。
孫乾一擡手:
“你們下去吧,不要跟着朕。”
他沿着白玉般的階梯走上瞭望臺,上方的風冷冽如刀!孫乾不覺得冷,因爲他看見了大半個京都!
即便大慶岌岌可危,但這座城池依然傲然展現着它的繁華和富貴。
若不是下雪,還能看到紅瓦灰牆,氣派巍峨的建築。
現在白雪覆蓋了它們,倒有了一派天宮的仙氣。
孫乾有些激動的拍上欄杆,依靠着腦海裏的歷史書,他能不能讓京都稱爲世界大都呢!?
在瞭望臺,他沉思許久。
兩日後的祭祀到來,孫乾在這兩日裏得戒色,還要沐浴焚香,審閱禮部祭祀清吏司林語家的獻上的祝文。
他索性不踏入後宮,特別是不能見陳妃,那小妖精細腰一扭,他還擔心自己把持不住。
祭祀這日到了,孫乾天還沒亮就被趙公公叫醒,打着哈欠做個木頭人,讓宮人裹了一層又一層。
靠,還好在冬天!要是夏天他得熱死!
這日雪停了,雪光照得整個京都都堂堂的。
孫乾戴上十二旒冕,奢華莊重的令人不敢直視,趙公公恭敬謹慎的扶着他,前往午門。
長長的宮道上,百官皆跪於兩側,衣冠不苟,垂頭平手跪送大慶天子祭祀。
孫乾上了御輦,到達天壇的昭亨門後換乘禮輿,兩側的百官也換做了親衛兵。
到達齋宮,洗手焚香,一切過程緩慢而肅穆。
終於到達吉時,孫乾感覺到了疲倦。
真的有點累,他步子不能邁得太大,十二旒冕不能晃盪碰撞,臉上不能有多餘的情緒!怪不得乾帝要習武,普通人哪喫得消!
但這番辛苦還是很有效果,齋宮之中靜若無人,人人嚴肅而虔誠。
終於到了孫乾等待已久的祭壇,悠遠而沉重的古鐘聲裏,孫乾一步步走上祭壇。
先行三柱香禮,孫乾看着青煙嫋嫋直上京都夜空,頓時微微驚訝起來。
這煙,很直,代表沒有一絲風。
跪在下方的衆臣發現了這一幕,紛紛驚喜不已。
在古人眼中,燃香是向上天訴求、溝通,而今青煙直上雲霄,就代表此次祭祀正上達天聽!
孫乾對這裏一類的奇蹟深有體會,他接過奉上的祝文,開始讀誦。
祝文讀得清晰而嚴肅,一句句,響徹在空曠的祭壇上空。
祝文一完,就到了奉上祭品環節。
這次的祭祀和往常不同,在天壇之外,放了一百平民進來。他們將代表大慶的子民,看着曾經壓榨他們的貪官叛臣,血濺祭壇!
戴着鐵鏈和立枷的囚犯被拉到祭壇邊,他們是曾經的禮部尚書林桂德、禮部侍郎林如生、內廷都知監總管陸通等等。
一共十五人,分兩排跪在祭壇前。
他們一些在瑟瑟發抖,一些絕望的癱軟着,但沒人敢打破祭壇的沉穆。
四個司禮在他們面前展開長長的白帛,盛接叛臣的鮮血!
十五個劊子手接連站到叛臣身後,他們一個個敦厚壯實,臂彎裏緊挽着砍頭刀。
孫乾踱到一邊,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些叛臣祭品,沉聲喊道:
“去枷,開祭!”
犯人脖子手腕上的木枷被除去後,各個面色一片死白。爲防止祭祀的時候,犯人出現反抗、失禁等行爲,他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
孫乾一擡手,劊子手們高高舉起了大刀。
“行刑!”
孫乾話音一落,比雪還要刺目的刀鋒瞬間斬下!
一個個頭顱如豆子般滾了一地,血注濺射在祭壇下,白布瞬間浸透!
“嗡……”
悠悠古鐘再一次響起,和着嫋嫋燃香,直衝京都上空!
這一幕,京都萬民都看見、聽見了,深深刻進他們的心底。
這一年,乾帝清肅朝堂,以貪官逆臣的血慰萬民!祈願大慶,踏上盛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