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依老臣看，小皇子的生母賢妃娘娘就很合適。她淑雅端莊，秉性溫柔，又出身高貴，乃安定侯的孫女，爲母儀天下的不二人選。”
“朕也想過，只是現在戰事繁忙，宮中又怎能鋪張浪費？若簡單封后，又不符合禮制，此事，還是往後再議。”
孫乾敷衍了理由，常蓮點頭作罷，冊立皇后這種事，只能慢慢來。
常蓮棄了這個話題，和孫乾提起學子堂的事。一提這事，孫乾的興致高了許多。得知連特設的火藥一科，都有了二十名學子，頓時喜不自禁。
常蓮看着他的笑容，越發覺得摸不透這個帝王。
他所想的一切，都是他不曾看好的。
例如由他負責的學子堂，在乾帝藉着三槐街，擡高他的文學地位時，就引來四方學子慕名前來。
現在京都的學子堂已經爆滿，想進都擠進不來。
按照孫乾立下的規矩，只分先後，不論出生！這更越發讓學子之間傳頌，提升熱度。
常蓮立即抓住這機會，張榜佈告，學子堂將會遍佈大慶天下，廣邀天下學子。
如此下去，還怕大慶無人才可用嗎？
孫乾聽說後無比得意，這叫廣告的力量，可算一門正兒八經的學問。
常蓮笑呵呵的撫須：
“陛下識人知任，聰慧明睿，大慶必將如旭日東昇。”
“老師，朕會努力的。”
兩人閒聊了一番，一派和諧景象，剛纔養心殿的衝突，沒留下任何陰影。
直到一個時辰後，常蓮才起身離開。
此時，天色沉沉，又要下雪的模樣。孫乾將手罩在暖爐的錦緞上，準備暖熱了手去批閱奏摺：
“趙公公，你覺得常太傅爲人如何？”
趙公公是個聰明人，他十歲就進了宮，經過深宮殘酷篩選後，才能立足於此。他知道什麼時候要忍氣吞聲，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
趙公公在孫乾面前垂下頭：
“奴才不敢妄議常太傅。”
果然，乾帝點點頭：
“你知道就好，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是，陛下。”
孫乾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安慰他一句：
“你雖是個宦官，但你所做的事，都是有利於民生的。歷史上有哪個宦官，有這等榮幸和本事？”
趙公公噗通跪地，哽咽：
“陛下，奴才知道。提起我們這等人，誰不多看兩眼？若奴才真能爲陛下略略分憂，奴才死了也甘心。今日太傅之舉，奴才雖愚鈍也明白，太傅是爲國爲民。”
“你起來吧，明白就好。不過朕要警告你，不該伸手的時候不要伸手。否則，朕也保不住你。”
“是，陛下，奴才必定謹記反省。”
趙公公擦了擦眼角，站起來，給孫乾端了茶伺候着。
孫乾奏摺才批了一半，殿外廉行求見。
“快宣！”
廉行腳步匆匆的走進來，朝孫乾低頭拱手：
“陛下！末將今日追蹤到了那三人。”
孫乾捏住摺子的手指一緊，將內侍都退出去，深吸口氣盯緊廉行：
“抓到了一人，末將跟隨緋月，到了京都西面的一外邦商人的皮毛鋪子。不想被他們飼養的一條狗嗅到氣味，那狗一吠，三人就跑。他們武功了得，末將好不容易纔抓到一人。請陛下恕罪！”
雖然只是寥寥幾語，但其中所費的心機和力氣，都不是能道盡的。
孫乾也沒苛責的意思，就算只有一人，帶去見陳妃便也足夠了。
“可審問了？”
“審問過了，他叫權金井，是曾經的南國人。”
南國的人！？
陳妃就是南國的公主！
孫乾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微微皺起眉頭：
“他來見陳妃，是爲了什麼？”
“陛下，末將無能，審問了兩個個時辰，都沒問出原因。他一直嚷着要見陛下，除此之外，任何話也不多說。”
廉行有些懊惱，他又不敢用刑太重，畢竟孫乾說過要活的。
孫乾的聲音無比平靜：
“將他帶上來，朕親自問問。”
權金井很快被兩名禁衛軍壓着，帶入到了養心殿中。他穿着單薄的囚衣，光腳，頭髮蓬亂不堪。
兩名禁衛軍將他摁跪在地上，權金井倒也順從，甚至還朝孫乾磕了個頭。
孫乾雙手捧着暖爐，目光冷淡的看着他：
“朕已經知道你和陳妃的關係，隱瞞有何用？朕本極其寵愛她，誰知她竟做出這等事來，讓朕好生失望。”
權金井灰敗帶血的麪皮一抖，隨即又重重磕了一個頭，哀慟：
“陛下，公主、陳妃娘娘她絕沒有做出對不起您的事，請您明察。”
沒有綠帽子！
孫乾心中略松，想了想說道：
“朕記得南國有一大將軍，名叫權純。此人對南國忠心耿耿，即便燕國佔領了南國都城，還想召集舊部，復國重來。”
權金井面上一驚，不知乾帝爲何要用這麼奇怪的方式敘說。
就像，就像在朗讀一段歷史！
他確實沒有想錯，孫乾說的就是一段歷史記載。
可惜的是，這樣一位忠將，最後被匈奴以南國公主在手誘捕，後割頭懸於城牆之上，以警示南國其他餘孽。
權金井壓下心中的波瀾，垂着腦袋道：
“大慶陛下，罪人確實想光復南國。但陳妃娘娘對您用情至深，捨不得離開您。求您千萬不要傷她性命！以後，罪人保證，其他南國的人，再也不來找她！”
孫乾面容一肅，呵斥：
“你們糊塗，愚蠢！你們被抓連累會陳妃先不說，若將陳妃帶出宮後，你們怎麼安頓她？”
權金井自然是不服氣的，他死也是南國的臣子，大慶皇帝有什麼資格教訓他？！
“難道普天之下，還沒有一個南國公主容身之處嗎？！”
孫乾譏諷一笑：
“你們只想着復國，卻沒想過，一旦朕發現寵妃失蹤，必定派人追捕。若朕一怒，大慶將沒有地方容下你們。到時，你們又去哪裏？匈奴？戎狄？突厥？”
權金井一愣，故國不再，他們能往哪裏走？
戎狄、突厥也會容不下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