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不想答,也必須答,而且要答得孫乾滿意。
趙公公略略一想措詞,回答:
“陛下啊,老奴不懂政事,不過在老奴看來,雙主院就跟並蒂雙蓮一樣。”
孫乾意外的瞥了趙公公一眼:
“幾日不見,你文雅了不少。”
趙公公抹了把汗,弱弱道:
“陛下,老奴需得識得幾個字,爲陛下擬旨啊!”
孫乾喝了一口茶,施施然道:
“你既然讀了書,就該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以後記得謹言慎行。”
趙公公立即躬身:
“是,陛下,老奴記住了。”
這日入夜後,孫乾擺駕洛神殿。
剛到殿門口,就看見樂相、樂月兩個宮婢映着。孫乾看一眼燈火通明的寢宮,負手踏進,邊走邊問道:
“你們娘娘這麼早就睡下了?”
樂相連忙回道:
“回陛下,並沒有,娘娘正在池邊喝酒,請陛下前往這邊。”
喝酒?
還是在池邊喝?
還真是有雅興,也不怕冷?孫乾到了池邊,這是一個人工水池,池裏只有幾點浮萍,連游魚都沒有露出水面。
池邊上幾株柳樹,無葉,光禿禿的在寒風裏擺動。
洛妃身着着月色披風,上面幾點翠竹點綴,烏髮如雲,肌膚如雪,越發清麗無雙。
見他前來,洛妃擱下酒杯,朝他福禮:
“妾身見過陛下。”
孫乾忙一步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指,皺眉:
“爲何不去室內喝酒?風一吹,熱的酒也冷了,喫進肚子裏明天受寒了。”
洛妃略委屈道:
“若妾身受寒了,陛下可會心疼?”
“自然會……”
孫乾心疼將她抱進懷裏,知她雖沒有提及昨晚的事,心中卻還是很在意的。
洛妃在他懷中接着說道:
“妾身不若陳妃千嬌百媚,又不無賢妃的端莊柔淑,對陛下的心,卻是真切的。”
孫乾心中一暖,笑出聲來,現在的洛妃,終於身心都歸他所有。
他不禁低頭,在她耳鬢落了一吻,低頭道:
“那愛妃就同朕進屋去吧,朕給你暖暖身子。”
洛妃面上浮現緋紅,微微點頭,與他進入了寢殿之中。
良宵苦短抱海棠,晨起沾得滿身香。
又過了兩日,新歡不久的陳之珏一大早在朝堂上請奏:
“陛下,臣請往肅州!”
孫乾沉默了片刻:
“你父親可親口同意了?”
“是,陛下!”
“允。”
陳之珏頓時歡天喜地不已,只覺近來的抑鬱之氣煙消雲散。孫乾看着他道:
“朕有心讓你帶上神器一同前往,不知卿能否受得住?”
陳之珏拱手道:
“陛下,這事臣與老師商討過,他說現在帶着神器不合適。不若先到肅州,找到一處地方,做足充分準備再運,方可爲好。”
孫乾細細一思,點頭。如果突厥、戎狄的人,知道肅州放着一批神器,必然會想辦法前去獲取。
一不小心,可真向丁遠光所說,把神器送人手裏了。
陳之珏退到了一邊,這時,刑部侍郎袁少蘭上奏:
“陛下,臣有事要奏。”
孫乾一看刑部侍郎,立即想起前兩天被他呵斥過的蘇賢。那日他一離開皇宮,就去找陳彥詢問呂明晰的事。
結果,又被陳彥呵斥了幾句。
陳彥此人雖剛正不阿,可他也知道呂明晰這事關係大慶未來學子之事,乾帝生氣也是應該的。
他不得不當即進宮,和孫乾請了罪。
從此,朝堂中再無人敢提起呂明晰這三個字。
孫乾看着袁少蘭道:
“何事?”
“陛下,前天在獵苑發生了一件事。一名叫徐通的庶民,丟了三隻羊,他便進入正在修整的獵苑尋找。誰知與獵苑的看守人發生爭執,當場被看守人打死。此事京府想派人調查,工部郎中周幕從中阻擾,京府無法,只能將此事遞到刑部。”
孫乾一聽此事,頓覺頭大。
朝堂之中權勢複雜交錯,要理清這事,就要掰扯半天。工部郎中周幕是李天章的侄子,做事還算過得去。
袁少蘭今日將這事告到御前,不知與其發生了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
孫乾可沒打算細緻過問,這些臣子只要不生異心,互相抖一抖他也樂其所見。
孫乾目光落到周幕身上,問道:
“你爲何要阻擾啊?”
周幕不慌不忙答道:
“回陛下,微臣於獵苑外圍張貼了佈告,不得靠近一丈之內。那徐通偏偏要以尋羊爲由,要闖入獵苑之中。”
孫乾默了片刻:
“你們把羊拉出來給他便可,爲何要將人置之死地?”
周幕面上有一絲激動:
“陛下!獵苑之事京城好奇者太多了,若人人以此種方式闖入,延誤了工程不說,只怕還會混進別有居心的人!”
孫乾心思瞬間一明,看着周幕,立即了會他的意思。
有人想知道孫乾再搞什麼新舉動!?
戎狄?
突厥?
還是匈奴?!
他面色沉了一分,嘴角的笑容卻沒褪去:
“周卿也說得極是,令行禁止,那徐通偏要闖入,落此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袁少蘭可不信周幕那一套說辭:
“陛下,對我等來說只是三隻羊而已,可對徐通來說,卻是所有生計依靠!若草草了事,只怕寒了百姓的心啊!”
孫乾點頭:
“那就由朝堂賠償損失,至於徐通,難不成要周幕還他一條命不成?”
刑部的人在陳彥的影響下,一向比較剛硬,袁少蘭繼續上言:
“周幕只是管理失誤,該被處罰的應是動手之人!”
周幕立即駁斥:
“若按照袁大人所說,看守之人應該好言勸和?”
袁少蘭一點都不杵他:
“那也不至於動手打死人!”
周幕暗含諷刺道:
“唯有殺一儆百,才能絕此患!況且春來陛下就要良田,倒是誤了事,袁大人可願和下臣一起承擔責任?”
袁少蘭冷笑:
“良田之事本爲百姓黎庶,而今你卻不顧他們的性命,造了又有何用!”
這一說,工部的人就不服了,周幕明明擔心的是有人渾水摸魚,袁少蘭卻說得他好像故意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