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看門,在這做什麼?!”
看門人正神思飄飛之中,陡然被他一喝,嚇得一震。一見是嚴厲冷肅的宋或,連忙躬身拱手行禮。
卻不想忘了手上還拿着玉佩,手指一鬆,那塊玉佩瞬間墜落在地上!
看門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倒吸氣聲,腦袋空白,手腳發軟的慌忙撿起玉佩。然而玉佩磕去了一角,他如遭雷擊的看着宋或,顫抖的伸出手:
“司獄大、大人,小的把它磕壞了……大人救命啊……”
宋或一眼就見這玉佩非比尋常,心中一驚,連忙拿過來一看,見上面的八龍,頓時面色大變:
“你從何處得來的?!這、這是死罪!”
他一時分不清,是摔壞了玉佩是死罪、還是鑄造玉佩的是死罪!
八條五爪金龍,當今只有一人才有資格佩戴,而那人還在皇宮之中!
看門人只聽到死罪,當即雙腿抖了起來:
“大、大人,這並非小的所有,是外面那人的……”
副司獄聽到聲音走出來,一見這玉佩頓時驚得面色蒼白:
“莫不是……”
宋或立即冷冽的掃了他一眼,副司獄瞬間閉緊嘴巴,宋或握緊了玉佩,在地上找到磕掉的那一塊,對副司獄道:
“將他捆起來,本官先出去看看,若不是玉佩本人前來,那倒無所謂。若是,恐怕你我都要掉腦袋。”
副司獄張大嘴巴看着自己的上司,宋或面色凝重,沒有一絲玩笑嚇唬的意思。
待宋或離開,副司獄忍不住踹了看門人一腳,發狠道:
“我要是掉了腦袋,你全家都別想活!”
外面的孫乾正盯着硃紅大門上的狴犴琢磨,就見司獄捧着自己的玉佩前來。
孫乾一笑:
“我就想進去看一看,沒想到這麼麻煩,現在可以進去了吧?”
宋或這等官可沒資格面聖,也忍不住孫乾來,他剛要上前詢問,卻被趙公公攔下。
趙公公朝他伸出手,頗爲不悅的說道:
“我家公子有了腰牌還進不去,非要找大人才行,如今先將玉佩還了吧?”
宋或神色一凝,在袖中握緊了玉佩,暗想,他們既然沒有亮明身份,只怕暴露不得。而今只能讓他們先進去辦事,想辦法修復玉佩再說。
宋或面上擠出笑意:
“可以進去了,不過,這玉佩本官還要細細一看,等你們出來了再歸還。”
趙公公瞬間一怒,尖細的瞪着他:
“你有什麼資格拿這玉佩,速速歸還!”
孫乾見他神色帶虛,眯起雙眼一寒:
“你們想調換玉佩不成?我奉勸大人一句,莫要想着隱瞞什麼,只恐你擔不起這份責任。”
宋或聞言,冷汗立即下來了,他心中暗自唾罵自己,敢大逆不道佩戴八龍玉佩的,還能有誰?!
他強迫自己鎮定了心神,依舊握着玉佩不交出,嚥了口唾沫低聲:
“請入裏面再說。”
趙公公氣得白臉浮紅,孫乾卻一腳邁進門,什麼都沒說跟着走了進去。
“卑職叩見陛下!”
孫乾朝他一點頭:
“起來吧,不要聲張,朕看完那和尚的事,即刻就離開。”
宋或雙手顫抖的奉上玉佩,趙公公眼尖,瞬間看到了被磕壞的邊角。他抖着尖細的嗓音,震驚的盯着宋或:
“你、你竟然將陛下的玉佩摔壞了!?”
孫乾倒沒什麼反應,他接過玉佩,順手交給趙公公:
“讓內務府看看能否修復。”
趙公公如同捧着一個燙手的山芋,眉尖直跳:
“陛下,磕壞九龍玉佩,可是死罪啊!”
這麼嚴重嗎?!
孫乾有些無語,宋或立即磕頭:
“陛下,此玉佩並非卑職磕壞,而是那看門人許繼,卑職已經將他捆綁起來,任由陛下處置。”
趙公公看了看玉佩,心疼的要命,這等美玉可以說是價值連城啊!
孫乾略略一思道:
“再好的東西,總沒人命重要。趙公公,告訴內務府是朕磕壞的,不關其他人的事。”
趙公公驚道:
“陛下,一定是那許繼心生不滿,故意摔壞的!”
宋或連忙拱手上言:
“陛下,卑職可以擔保,司獄內的人,絕沒有這等輕狂之徒!”
孫乾有些不耐煩了,再囉嗦下去,和尚那何止感化,連超度都完了!
“趙祿,去看塵無,那纔是大事!”
趙公公恭聲應是,宋或忙讓開,想跟隨一齊去,孫乾將他留在原地,以免自己身份暴露。
不消片刻,在一獄吏的帶領下,孫乾到了塵無和尚選中的一個獄屋。
這裏左右連着數十個獄屋,以磚石砌成,臂粗的木質豎欄爲正面。木門上扣着鐵鏈、半個拳頭大的銅鎖。
此處的味道極重,伴隨着哭聲、呻吟、笑聲等,怪不得趙公公要阻止他來這。
趙公公要遞給他一方絲帕捂着,孫乾黑着臉拒絕了,那也太娘了!
他站在一間獄屋外面,盯着裏面的情形。
獄屋裏面還算透亮,一層薄薄的稻草潮溼、散發着黴味,上面堆着一坨被子。被子上坐着一個蓬頭垢面的犯人,大約四五十歲,形容枯槁,眼中的情緒起伏不定,他正死死盯着塵無。
塵無和尚盤腿坐在犯人對面,正在念着一段經文。
犯人早已聽得不耐煩了,眼中的暴戾顯而易見。孫乾身邊的獄吏低聲對他說道:
“這個犯人脾氣算好的,要是換個不好的,和尚就有的苦吃了。”
孫乾負手不語,看着這和尚要怎麼辦。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那犯人突然暴跳起來,對着塵無擡腿就是一腳!
塵無反應倒快,腦袋一偏,右掌往上一架、一拍,就將那隻臭兮兮的腳推開。那犯人虛瘦不堪,被這麼一推哪裏站得住,直接摔在地上。
塵無一嘆,剛想說話,那犯人開始滿地打滾狼嚎:
“臭和尚、死和尚、你爹我還沒判死刑呢,你要弒父不成!?大逆不道啊!天打雷劈啊!”
孫乾聞言,差點笑出聲來,得虧他來了,沒錯過這一番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