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祿，你的脖子能打結了。”
“陛下恕罪。”
趙公公連忙低下頭，心理有些發慌，作爲陪伴乾帝最多的人，他能感覺到陛下完全不一樣了！
孫乾對趙公公的懷疑毫無覺察，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當做一回事。
夜幕逐漸降臨，昏昏沉沉的天色，依舊籠罩着寒意，沒有春的氣息。
孫乾思度半晌，決定擺駕保陽宮。
不想他來得有些早，陳妃正在沐浴。孫乾一笑，接過趙公公手中的燈籠，前往御池。說是御池，其實是一座只有兩層的樓閣。
第一層適合冬季沐浴，以厚實的牆壁保持溫度，寬闊的室內有一圓池，可容納四人。
四面垂以帷幕，十個左右的宮人或持水瓢、或灑香粉、或持軟巾，伺候陳妃沐浴。
孫乾持着燈籠一照，陳妃此時也沐浴完畢。烏黑如瀑的長髮覆蓋着如玉酮體，雙眼帶着水潤，轉頭看見提燈籠者，隔着燈籠一驚：
“何人？”
不過下一瞬，立即辨認出帝王的身影。陳妃嬌媚一笑，在宮人的伺候下穿好衣物。
孫乾隔着薄薄的簾幕，欣賞美人沐浴後的姿容，嘆道：
“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沒想到真能見到這一幕！”
陳妃已着了夜晚的袍子走出來，白皙的雙頰殘留着薄紅，一點水珠滴在上面，真如粉荷凝露。
她伸出一隻手，搭上孫乾的臂膀：
“陛下，您這是來接妾身的，還是使壞心眼的？”
燈光照出浴美人，孫乾故意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本來打算將你衣服抱走，誰知一羣侍兒伺候着。”
陳妃笑得嬌纏不已，攜着他外走前往正殿：
“那妾身下次一個侍兒都不用，等陛下來給妾身穿衣。”
“這個好，就這麼說定了！”
一陣寒風吹來，趙公公聽了個一句，面上一囧，放慢了腳步，帶身後的宮人們拉開距離。這些宮人可都是未經世事的，跟這兩人久了，只怕帶動春心難以收拾！
前面兩人入了正殿，殿前宮人合上門扇，只留下一扇半掩着。
殿內放着炭火，溫暖如春。一股淡淡的花香彌散在空中，聞之令人無比舒暢。
孫乾坐於榻上，陳妃端者早已溫熱的酒，遞到他嘴邊喂下：
“陛下，您可知道這是何香？”
孫乾仔細聞了聞，搖頭，他還真未曾聞到過。
陳妃壓着她的肩膀，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這叫女兒帳中香。”
孫乾突然一把將她攬進懷中，陳妃嬌呼一聲，倒在他的膝上。一頭青絲如水傾瀉，玉容凝輝，孫乾以手愛憐之：
“大慶沒有這樣的香，可是來自南國？”
“什麼都瞞不過陛下，妾身真想看看陛下的心，到底有幾竅！”
說罷，她嬌笑着玉手撫上孫乾胸膛，將他推倒在榻上，十足的攝魂妖精模樣。
一夜春風過，女兒帳中香。
次日早朝晨起，陳妃合着美目慵懶囈語：
“陛下，您去嘛，妾身還想睡會。”
“你睡吧，朕去上早朝。”
後宮裏唯一不缺的，就是聽話的女人。而陳妃進退恰到好處，孫乾總算明白，爲何昏君如此寵愛陳妃，最後死在她的肚皮上。
想起昏君曾經和陳妃的過往，孫乾不免酸溜溜的。
自己和自己喫醋，他也算千古第一人！
摒棄亂七八糟的想法，孫乾離開了溫暖香暗的內室。待他走出去，陳妃卻睜開的一雙美目，發出微微的嘆息。
陛下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可是，她反而越來越爲其傾慕，以前的乾帝似乎只有一個肉體，沒有帝王的靈魂。
比起後宮傳言乾帝換了個靈魂，她更覺得，是乾帝原本的靈魂回來了！
以前的乾帝，有資格成爲帝王？
不止乾帝不一樣，她也不一樣了。以前算個肉糜，現在纔是活色生香的存在。
陳妃想入了神，看着燭光搖搖，散發一縷輕煙。天光未明的早晨，整個深宮籠罩在蠟燭的薄光之中，成爲天地間唯一的透亮。
孫乾端坐在乾陽殿龍椅上，一臉肅容掃過羣臣：
“想必衆卿昨夜也體會到，朕想對大慶實施的改革。朕今日還有一事，要說與衆卿。”
衆臣並不意外，他們手持玉牌，恭敬佇立。反正現在乾帝威嚴不可冒犯，他們做個工具人也挺省心。
孫乾見無人出聲，接着說道：
“關於鑄造鐵器這一塊，對現在的大慶來說十分重要。朕相信匈奴、突厥，都在想方設法改進兵器的鑄造。而大慶的鐵官雖有三十處，可鐵的供給仍然跟不上。”
衆臣看了看新分家的鹽鐵司，現在鹽司爲趙家的趙希，鐵司爲常家的常守心。常守心因爲橫空插進一腳，讓趙家恨得牙癢癢。
可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這是乾帝的旨意！
雖然明面上沒法反對常守心的加入，可趙家沒少給他下絆子。想着這麼個年輕人，受飽了氣會一走了之。
哪知，常守心心性無比堅韌，而且逢人就笑容滿面，事情辦的一絲不苟，還真不好揪住他的錯。
爲此，趙純感嘆，常蓮的君子之分，常守心學了三分。剩下的七分，也不知哪裏學來的狡猾！
孫乾將目光落在常守心身上，常守心出列拱手：
“陛下，鐵司不敢在兵器上有所急進，一旦有所疏忽，關係得是戰場將士們的生命！”
孫乾滿意點頭：
“卿說得不錯，可現在還能撐住，是因爲還未暴發戰爭。若是開始正面與戎狄會戰，你們鐵司能否跟上？”
常守心略略遲疑了，他心底非常清楚，根本是跟不上的！
從鹽鐵分管開始，趙家更偏重鹽司，無需更多的精力，能賺更多的肥水。現在鐵司的擔子撂給他，其中不知有多少暗縫，需要他去填補。
若以此去找趙家的麻煩，只怕乾帝也無法下手。
常守心忍不住惡意感嘆，趙家就是一羣老鼠，雖然不入流，卻能鑽進朝堂每一個縫隙之中！
在趙家人意味深長的目光中，常守心恭聲回答：
“回陛下，臣並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