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乾哈哈一笑:
“你的把柄朕還少嗎?數次冒犯天顏,朕可怪過你?”
陳彥沉默了片刻,才道:
“可有時候,也許陛下不得不處罰微臣。”
覺察到陳彥突如其來的肅穆,孫乾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陳彥這樣直耿的人,不知被多少臣子視爲眼中刺、肉中釘!
想趙家這等最善於背後耍陰的,不會氣勢洶洶而來,只會讓其慢慢淪陷,防不勝防。
孫乾一笑:
“所以啊,卿有什麼不能公開的祕密,早日告知於朕,朕也好早點給打算!”
陳彥不是爲這等事擔心的人,聞言哂笑:
“陛下可不能空手套白狼,臣要先求一事。”
孫乾頓感稀奇,陳鐵錘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今日竟然說有事求他?!
“說。”
“若臣日後犯了死罪,求陛下饒恕犬子一命。”
孫乾爲他這種設定自己結局的想法不悅,皺了皺眉道:
“朕看起來如此昏庸,連你這個忠臣的兒子都不會放過?”
陳彥淡淡回答:
“陛下,有一句話叫做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孫乾面色一沉:
“你到底在查什麼案子?!”
“陛下恕罪,這只是臣的一個預感。”
孫乾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他一嘆:
“朕答應你,不管你將來犯了何罪,你兒子陳景和必定赦免其罪。”
兩人很快結束了這個話題,將朝堂之時可疑官員的名字記錄下來,已備日後之用。
待陳彥離開了養心殿,孫乾負手看他離開。陰沉沉的天光裏,他背影挺得筆直,似乎從不被什麼打倒。
這時,趙公公笑眯眯湊過來:
“陛下,您可還記得朱盛?”
孫乾當然記得,一個能把龍屁拍得舒舒服服的奸人!
瞥了一眼趙公公,孫乾不怎麼高興:
“他怎麼了?又要送什麼寶貝?”
“沒有沒有,朱盛給學子堂援助了一筆銀子,說是爲學子們的新年賀禮。”
孫乾喝了一口茶,懶懶問道:
“老師又不在,他把銀子給誰了?”
“回陛下,誰都沒給,過年之前和太傅說過了,要支助學子堂一個練武場。”
練武場!?
可戳到孫乾心窩子裏了,他就嫌棄這些學子太過文弱,應該好好練練身體,全面發展。
他嘴角一抽,暗暗罵道,這朱盛可真會阿諛奉承!
沉默了片刻,孫乾一瞪趙公公:
“他哪裏來這麼多銀子?州行商行給的?”
趙公公連忙否定:
“陛下,他一介草民哪裏敢啊!只是手裏頭有十多家鋪面,連夏國都有兩家!”
喲,這麼大的本事啊!
孫乾心中打起了算盤,朱盛倒是個人才,如果將他扔到夏國去禍害禍害,豈不是一大利器?
思慮片刻,孫乾一臉嚴肅道:
“朕要召見朱盛。”
“是,陛下。”
趙公公躬身領命而去,待離了孫乾視線,才拍手而笑,朱盛終於得到聖眼了。這其中不知花費了多少銀子,乾帝的聖心可真難以估測啊!
怪不得他招人喜歡,跟個白嫩小乳豬似的!
孫乾看見他到了,面上罩着一股冷肅。朱盛一進殿中,就感覺到莊嚴肅穆,本能的緊了神經,向乾帝恭敬跪叩了大禮。
待他行了禮,孫乾也沒叫他起來的意思,只是命趙公公叫小德子將盒子抱來。
小德子摟着黃色浮錦的盒子到了他面前,孫乾從裏面摸出一張冊子,翻到雪白的一頁,對朱盛沉聲:
“在這上面簽字、摁手印。”
趙公公又一次瞧見了這冊子,忙一手接了給朱盛遞過去,收到朱盛疑問的目光,他也迷茫啊!
朱盛滿心惶恐的簽字畫押,什麼都不敢問。
孫乾收回冊子看了看,這本就是他的鉅著穿越之遇到各種大佬!
雖然朱盛算不上大佬,那也是記錄歷史的人物,勉勉強強也能入他的冊子,只是被記到了最後一頁。
孫乾將冊子仍舊交給了小德子,這才和朱盛說話:
“你挺會辦事的,錢也多,這麼想入朝爲官?”
朱盛聞言舒了口氣,只要對方開口說話,他就能順着話口子鑽進去:
“回陛下,草民雖不及各位大人的才能萬分之一,可爲國爲民的心都是一樣的!”
“如今你這銀子花在了水渠和學子堂,不過也是爲了見朕一面,你已見了,可甘心退下?”
朱盛心中咯噔了一下,這點銀子也就見陛下一面?
他不敢遲疑,回答:
“這點銀子哪裏夠見陛下一面?草民今日能見陛下,全因陛下看重學子堂人才、關懷廣孝百姓!草民既皆其光,怎能獨佔這份仁君之心?”
孫乾不禁心中給他豎了個大拇指,這人厲害!
朱盛隨即深躬上半身,打算退出御前:
“草民既然面見了陛下,已心滿意足。不敢耽誤了陛下日理萬機,草民告退。”
孫乾一擡手:
“去吧。”
當真放自己走?朱盛不失望是假的,可他白胖的麪皮上沒漏一絲,躬身退出了殿中。
趙公公有心安慰安慰他,卻不敢擅離御前。
孫乾喝了一口茶,待了片刻對趙公公道:
“朕方纔讓他去夏國,他不會跑了吧?”
趙公公一臉懵逼:
“陛下,您什麼都沒對他說啊?”
孫乾呵呵一笑:
“原來朕還沒說啊?那你還不去叫他過來?”
“是,陛下。”
趙公公一驚,忙出殿去叫朱盛。陛下再這麼玩他,他心臟毛病都得被他嚇出來!
片刻之後,朱盛又跪到了御前。他眼中帶着一絲迷茫,看着養心殿的地磚。
孫乾看着他,慢悠悠道:
“朱盛啊,你覺得夏國經貿是否比大慶繁榮?”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啊!
事實上現在的夏國因爲沒有戰亂困擾,百姓生活蒸蒸日上。而大慶雖然疆土比夏國寬廣,土地也更加肥沃,可人民生活確實沒有夏國豐裕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