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乾一笑：
“她是孫某的丫鬟，你自然沒聽說過，可她就是個活生生的人。”
衆學子聞言哈哈笑起來，周博遠拍手連稱是。隨趙炎而來的幾個學子明顯不服：
“你這是狡辯！”
孫乾正色道：
“狡辯也是一種辯，只要沒有歪心思，那便可稱作靈活多變。唯有其心不正的才叫做狡辯！”
趙炎倒沒有惱色，微微來了興趣。
三懷學院有一個氛圍極好，便是輸了那絕不會鬧事，只會認爲自己學識不夠。常蓮和盧長書都是正人君子，挑的都是一類人！
趙炎道：
“那便認爲精鋼真的存在，想起來必是十分難做的？”
孫乾想了想道：
“是挺難，現在的爐子不適合，鋼有百鍊鋼和抄鋼。不跟你們說這些，這些知識太遙遠了，你們很難理解。”
他這話連向着他的周博遠都不服氣了！
三懷堂的學子，怎麼到了他這，聽都聽不懂了？！
周博遠皺眉道：
“孫一，你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孫乾忙舉起一隻手道：
“好好好，我說。”
相較於鐵，鋼的鍛造和碳的參入有非常重要的關係，只是塊鐵需要經過冷化，若要大批用於軍隊中，則產量會跟不上。
後面的炒鋼，利用空氣中的氧氣，硅、錳、碳氧化，降低含碳量。
孫乾說了一大堆，好在他以前挺喜歡翻翻歷史書，直接將書面知識搬過來，希望給這批大慶的花朵將來有點什麼啓發。
周博遠等人聽得眉頭皺起，他們高估了自己嘀咕了孫乾，確實聽不明白！
什麼爐子的沸點、淬火、健鋼什麼的！
待孫乾說了一炷香的功夫，他已口乾舌燥。趙公公給他遞上了茶，趙炎懷疑的看着他：
“你不會是個打鐵的吧？”
周博遠眼前一亮：
“可不是！他家是個鑄劍山莊！上次還帶了一把尋明劍！”
鄧策立即噓了一聲，周博遠連忙掩口不談。呂明晰那事京城中人諱莫如深，據說常太傅家的孫女，就是被呂明晰害死的！
常太傅德高望重，沒想到卻惹上這等小人，真是可惜。
不過京城裏說什麼的都有，說法多了，案件又保密，哪種說法都有簇擁者和反對者。現在案件過去了許久，逐漸也沒什麼人再提。
孫乾一笑：
“是啊，我家是個山莊。”
趙炎期盼的看着他：
“你既然說得頭頭是道，想必你家山莊已經在琢磨精鋼？”
孫乾一點沒有欺騙小朋友的慚愧，點頭：
“在琢磨，拭目以待吧！”
學子們紛紛露出驚歎笑意，鄧策在他旁邊神祕兮兮的問道：
“你又是大人又是鑄劍山莊，這會還跟皇商扯上了關係？”
孫乾哈哈一笑：
“家族生意，別打聽我了，繼續你們的。”
周博遠等人不懂冶鐵，本想繼續剛纔的話題，卻一時無從說起。繼續談冶鐵？可剛剛孫一扯了這麼多精鋼，現在再談冶鐵，實在有點行家面前充裏手。
周博遠陷入沉思中，鄧策不以爲意，他是個心思明朗的士族子弟。
針對神器這一熱點，鄧策對孫乾發出了疑問。
孫乾笑道：
“你喜歡琢磨？”
“不大明白，現在有名的工匠和鐵匠，都被招進了王恭廠，看來陛下又有大手筆了。”
孫乾聞言無語，這些人真夠亂猜的。他招工匠和鐵匠，明明是做冶鐵水排去了！
孫乾笑了笑，說道：
“陛下自有他的安排，你們等着看便是。至於神器，不要將它當做無往不勝的存在。匈奴和突厥他們肯定也在琢磨，將來不會成爲大慶獨有的。”
趙炎好奇問他：
“既然突厥和匈奴都會有，那麼夏國也會有吧？”
“夏國啊，夏國未必跟得上他們的速度。夏國以和平使者自居，這等軍事武器不大敢公開。”
說到和平使者，孫乾帶上一點諷刺意思。
一個國家要想成爲和平使者，首先得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夏國宣揚着這一身份，不過是想偷偷摸摸的發展自身實力。
所以歷史上大慶亡國後，他迅速崛起，趁着突厥分裂，一舉進軍搶佔了大慶曾經的疆土。一躍成爲頂頂大國之後，又將公主送到匈奴人手中和親。
他們繼續以和平的知識發展，到夏國第二代、第三代，就將匈奴完全驅趕到最西北處。
一位學子輕聲道：
“其實當今的大慶陛下，也可以和親。有了神器的加持，匈奴暫時不敢同大慶動手，現在嘴邊又有戎狄，突厥也在分裂之中。”
周博遠面色一沉：
“陛下說過絕不和親！這是我大慶的風骨！”
另一名學子也不悅：
“雲德公主不是嫁與突厥可汗和親嗎？可結果呢？！”
雲德公主的事，每個大慶人都不願提及。那年雲德公主豆蔻年華，是太上皇孫德的妹妹。被孝惠帝送到了突厥可汗手中，可惜沒過兩年就病死了。
其中到底是病死了還是怎麼死的，無人知曉。
到外族人手中的公主，比在大慶做丫鬟還不如！
那學子一說起這事，可不是犯了衆怒？！
也就是孫乾一句大慶以後絕不和親，讓天下浮躁已久的人心，有了一絲安慰！
大慶的敗戰太多了，一退再退，退得大慶人幾乎要絕望了。
而今孫乾胸中有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對和親這一類的事也沒再那麼忌諱。他微微一笑，拍拍那個學子：
“你的眼力還是不錯的，可是和親和神器，都不是大慶崛起的重要條件。”
那學子真有些感激他，他不過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卻被其他學子鄙視了。這時候孫乾還肯定他，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周博遠左邊的一個學子對孫乾不悅道：
“孫一，你怎麼也贊同和親？”
靠！
小兄弟，這話可不能亂說！我說得可是永不和親！
孫乾瞥了他一眼：
“我可沒贊同和親，只要大慶還有一個男兒，就絕不會讓公主和親！”
衆學子一怔，隨即笑了。
怪不得大慶當今的陛下能從昏庸到明銳，原來朝中有這樣的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