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稷低聲回答：
“千字文還沒有讀完，最近和太上皇學下圍棋。”
孫乾沉默了片刻，在賢妃不知所措之際，孫乾笑了笑：
“圍棋也好，你去學學吧，將來對數的學習有好處。”
芷美人盈盈一笑，拉着孫稷的手：
“小皇子很聰明啊，昨天來妾身這，背了很多首詩詞呢。”
芷美人喜歡玩鬧，帶着孫稷還下水摸過魚，孫稷對她印象很好，連着兩日都到了流雲閣。賢妃自然對她好了起來，不一會，兩人歡快閒聊起來。
孫乾在旁邊坐着喝了一會茶，聽她們從大慶的裙裳聊到各國的珠寶，全是女人的話題，聽得他哈欠連天。
好在一內侍在門口稟告，常蓮求見。
孫乾連忙站起來，囑咐孫稷幾句，離了美人前往養心殿中。
常蓮在殿中等了已有片刻，兩人見禮後，皆是笑容滿面。常蓮道：
“三懷學院三鼎佔二，不負陛下所望！”
常蓮感慨的一捋白鬚，他當然知道孫乾數次造訪學院，對學子們說了許多從未聽過的知識。他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以至於有時候擾得他不能安睡。
孫乾並未覺察到他的心思，笑道：
“老師辛苦培育，學子們努力上進，纔有今日的三懷學院。”
兩人雖然連連誇讚，可心裏也清楚，三懷學院不過半年的時間，學子們高中，大多數原因是他們本來就出衆。
三懷學院撿了很大的便宜！
可以說，是學子們成就了三懷學院！
孫乾也不忌諱，和常蓮談起這個原因，說道：
“大慶需要這樣一個學府，聽說周雅生在夏國學名正盛，將來歸國，也不至於讓天下人認爲明珠落塵。”
歷史上的周雅生，成爲大儒後，不知多少人感嘆，他不是出生在大慶就好了。
他所寫的詩篇，他想成就的夢想，就不會蘊含着不堪重負的亡國之痛，以致於不過三十五歲便抑鬱而死。
常蓮看着孫乾的眼睛，不能理解爲何突然這麼深沉。
他想起孫乾的反常行爲，終於忍不住問道：
“陛下，老臣冒昧問一句，爲何您對周雅生如此關注？當然，此子能在夏國闖出一番天地，是老臣沒有預料的，陛下從第一次見面，似乎就對他另眼相待？”
孫乾看着常蓮，這老頭在深宮朝堂滾摸爬打了半輩子，眼睛毒得很。
他思索了片刻，淡聲回答：
“因爲朕知道周雅生會有非凡成就，就像朝天關回下大雪一樣。”
常蓮聞言，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若是平常人這麼說，會被視作瘋病，而現在是精明睿智的乾帝！
他完全不同以往的變化，聞所未聞的知識，對朝臣的掌握，已經足夠證明許多事。
常蓮迷茫的看着乾帝，低聲問道：
“陛下，並非陛下？”
孫乾坦然一笑：
“朕不是朕，那是誰呢？”
常蓮心中緊繃，問道：
“本源是誰呢？”
本源？孫乾立即明白了常蓮的意思，他想問他的靈魂來自何處吧？孫乾想了想回答：
常蓮心中一顫，從孫乾所重視的神器和火藥上聯想，有些不甘心，他也是一介大儒，憑什麼說他無法想象？！
常蓮沉默片刻後，繼續問道：
“陛下，那個世界是否有很多神器？”
孫乾樂了，喝了一口茶連連點頭：
“很多很多，投幾個就能把整個夏國炸了。”
常蓮瞪大眼睛，回憶了下夏國的面積，倒吸口冷氣：
“怎麼可能！？”
但看孫乾的神情，沒有一點嬉笑玩笑之狀，常蓮帶着期待看着他：
“陛下爲何不將那等神物研製出來，如此，還有哪個國家敢侵犯大慶？”
孫乾差點讓茶水嗆到，不愧是他的老師，不找人給他驅邪，反而讓他發展高科技文明。孫乾露出深思神色，半晌後回答：
“老師啊，大慶若一直繁榮昌盛下去，自然能到達那個境界。只是現在呢，連物理、化學這些基本的課程都沒有，只怕要兩三千年的時間啊。”
常蓮完全弄糊塗了：
“陛下不是也在大慶製作了神器嗎？霹靂火球，燃燒箭，這些在戰場上所向無敵啊！”
“老師，這些只是最基本最落後的，因爲火藥的技術還不成熟，一些東西根本沒法研製出來。就拿火藥來說吧，只是最基礎的黑火藥，根本沒法制造更先進的。”
火藥還能有發展？！
常蓮迷茫一陣後苦笑：
“陛下說得極是，老臣確實無法想象。”
孫乾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是有幸生在那個時代，而後穿越回來，這麼一說，有點佔便宜還賣乖的嫌疑。
他正要安慰常蓮幾句，常蓮發出感慨，看着孫乾的目光有了深深敬意：
“陛下，您一定是來自天宮吧？不知怎麼誤入這塵世間？”
孫乾渾身一寒，他被這話中二到了，可常蓮沒有任何浮誇的意思，反而神色端正肅穆，一派虔誠！
孫乾對這位眺望將來的老學儒糾正了態度，正色：
“不，不是來自天宮，是來自未來。”
這句話終於明明白白說了出來，孫乾曾想過這麼一天，以爲會是威風凜凜，沒想到卻是悵然若失。
未來又怎麼樣，他根本不知道回去，夾在歷史洪流中，不知奔向何方！
常蓮脫口而出：
“未來？！”
他驚駭的看着孫乾，這般時態可從沒在他身上出現過，孫乾環顧養心殿，好在參議政事時，宮人們自動迴避。
就連趙公公，也如木頭一般杵在門邊，不聽不看不聞。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忍不住瞟了一眼過來，畢竟一向穩重儒雅的帝師，正在大驚失色啊！
孫乾神色未變，看着常蓮點點頭，接着他豎起右手食指，神祕一笑：
“老師，要保密啊！現在你我是師生，我才與您說這話。”
常蓮是個自尊自重的君子，而且還是自我要求嚴格的君子，所以孫乾纔對他說出這番話。
常蓮根本沒想到自己的形象問題，他面色複雜深沉的看着孫乾，懷疑對方瘋了！
可是，再一想想，他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