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及此處,面色沉沉轉對田恆:
“你們應該立即抓住他的,若讓他公開身份,太上皇一定會出手保住他。”
想到太上皇,孫乾腦海中掠過一道靈光。太上皇對太子心心念念不忘,又尋找了這些年,怎麼會不知道太子沒有死?!
田恆動了動嘴皮子,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畢竟這是皇家密室,搞不好牽涉其中,他和曹傍成爲皇室顏面的犧牲品。
孫乾怔了片刻,平靜下心神,說道:
“傳令下去,立即抓住孫振。不,是將他請回湖州府尹府上!”
抓和請可是兩個概念,太子可沒公開和他作對,他就不能不顧兄弟之情,將他直接抓回來。
田恆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麼,遲疑一會後開口:
“陛下,曹統領查到綁架過小皇子的刺客,在湖州有過頻繁出現的蹤跡。而且,似乎和太子居住的宅府有過出入。”
羽林暗衛要辦的案子,沒有查不乾淨的。
況且湖州府尹被曹傍的權勢壓得擡不起頭來,一直盡職盡心的幫着調查。這府尹多少有點把柄在曹傍手上,也不敢鬧出動靜。
孫乾再次震驚,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田恆:
“你,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懷疑太子他綁架孫稷?!”
田恆心中緊繃一根弦,他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本來他是不想多此一舉,可又擔心消息不充足,誤了乾帝對湖州前太子一事的判斷。
孫乾沉默了許久,面上看不出表情。半晌後他微微一嘆:
“查,讓曹傍繼續查。”
田恆悄悄鬆了一口氣,好在孫乾沒有捂住皇家顏面而處置他的意思。不過他也覺得有些奇怪,乾帝似乎對死而復生的親哥哥並沒有多少欣喜!
他心思靈活,轉念想到現在的孫振,在太上皇的執意要求下,還保存着前太子的頭銜。
這可真夠荒唐的!
田恆考究着用詞說道:
“陛下,恐怕只能請了前太子再查,一旦打草驚蛇,前太子一事可就謠傳出去,什麼都查不到。”
孫乾負手,淡聲道:
“都可,朕要知道小皇子一案和前太子有沒有關係,以及太子無處可走。”
軟禁嗎?
田恆一怔,隨即拱手稱是。事情緊急,孫乾也沒有和他多說,只是傳兩暗衛進宮,隨時聽後差遣。
本來前太子還活着也算喜事,可如果和太上皇、小皇子一案參和進來,那可是有了謀權篡位的嫌疑。
田恆知道,應該派幾個機警、本事高強的安慰聽宣。
他匆匆離開大殿後,孫乾負手在內殿中踱步。皇室上下三代的複雜關係,在他腦海中盤旋糾纏。
田恆一走,趙公公仍然回他身邊伺候着。
孫乾看到他躬身進來,立即想起趙公公曾經伺候過太上皇,他沉聲問道:
“太子落水之後,太上皇是怎麼做的?”
這問題問得趙公公猝手不及,他一怔,孫乾皺眉:
“你直接回答便可,還要考慮怎麼騙朕不成?!”
趙公公嚇得跪在地上,不敢再遲疑,邊回憶邊說道:
趙公公簡直就是複述了一遍衆所周知的事,沒有一點有用價值。
眼看着乾帝不高興了,趙公公拼命回憶,希望能想起那日的特別之處。他這一努力,還真想到了:
“陛下,奴才想起來了!前太子落水的第二日晚上,御前隨侍元中說過,太上皇的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
喪子之痛僅僅隔了兩天,精神就開始好轉,似乎有點太快。
但孫乾也不得不考慮另一個可能,太上皇還有他這麼個兒子,而且是個掌控大慶的帝王,對於前太子可能並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
或許,是太上皇知道太子還活着,喪子之痛消息,所以精神一鬆,連奴才都私下感嘆他的好轉。
這確實令人感嘆!
孫乾無聲笑了起來,偷偷一瞥的趙公公寒毛直豎,陛下此刻看起來非常不爽。
內殿中沉靜了許久,孫乾才緩聲道:
“趙公公,是否長子更受器重青睞?”
趙公公聞言,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真想來個心臟病突發!這種問題誰敢回答啊!
乾帝不是長子,若不是前太子落水失蹤,皇帝真輪不到他來當。而且還有一種傳言,太上皇匆匆傳位給他,是不想揹負亡國之君的名聲。
亡國之君啊!
趙公公腦子裏一片混亂,還想着怎麼回答的時候,孫乾眉宇間有些煩躁和倦怠:
“你下去吧,朕要休憩會,除了太子一事,誰來也別打攪朕。”
“是,陛下。”
趙公公暗暗抹了把汗,這次誰來他也不會叫醒乾帝了!
然而他剛出去沒一會,碰到了尚書僕射高巖,求見孫乾。趙公公一聲苦笑出了聲,懇切的看着高巖:
“大人,陛下疲乏至極,剛剛睡下,勞駕您再等一等。”
高巖眉頭一皺,神色凝重:
“等不得!這是邊關戰事,你快去稟告!”
趙公公啊了一聲,猶豫的看眼內殿。他目光瞥到殿門口的隨侍太監,本想差其中一人去。轉念一想也太突兀了,乾帝醒來,認爲他是那等拿人頂鍋的卑鄙之流可不好。
趙公公有些抑鬱了,眼巴巴的盯着高巖:
“高大人,非常緊急嗎?”
高巖眉頭皺得更深了,可也不好對趙公公發作:
“不是很緊急但很重要!”
趙公公只得入了內殿,沒想到他靠近榻上的乾帝,對方冷津津的雙眼就睜開了。趙公公渾身涼了一遍,心驚膽顫的回了高巖的話。
孫乾重新坐了起來,倒也沒責備他,宣召了高巖。
高巖到了御前,奉上兩本摺子說道:
“陛下,朝天關李勇立將軍和張啓秀將軍分別來了摺子。說突厥海蘭察前兩日對羯族西面發動了進攻,現在已佔據了光山、呼河一帶。”
果然是很重要的事!
趙公公暗暗慶幸沒有耽誤之際,孫乾已經接過摺子翻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