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從她背後的軒窗吹入,烏黑的鬢髮撫在她的玉肩上,漆黑光亮與白膩如脂,一派令人驚豔的風情。
孫乾沉沉的情緒稍緩,對她伸出手:
“過來。”
扶風明眸光芒流轉,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她只穿着抹胸石榴裙,裸着肩膀沒有籠罩披紗,甚至還光着雙腳。
“陛下。”
她走到殿首的一級臺階處時,一頓,而後輕盈的跳上去。
孫乾笑了起來,她這樣還真像個少女。
不對,她本來就是個少女,才十六的年紀。要是擱在前世,他得戴一副銀手銬。
扶風撲進他的懷中,孫乾摸到她因清晨而冰涼的肌膚,想起一句詩,隨口唸道:
“香霧雲鬢溼,清輝玉臂寒。”
扶風在他懷中大睜美目,圈住他的脖子嬌笑:
“陛下給妾身的?”
孫乾哈哈一笑,這時殿外的內侍躬着身踏入了殿內。沒經過允許,他停在門口,等着乾帝問話。
孫乾拍拍扶風玉臂,扶風不再多言,急忙拎着紅豔豔的裙角,返回了屏風後面。
“何事?”
“回陛下,兵部尚書嚴大人到了。”
孫乾宣他入殿,雖然宣得急促,嚴相卻是一身整潔官袍,玉牌墜兒一樣不少,穩穩妥妥的到了御前。
孫乾看着他道:
“嚴卿,你認爲三萬大軍鎮守東夷還是調回南面?”
嚴相細細一思,拱手回答:
“陛下,不知太上皇那?”
“不必考慮他。”
孫乾眸光微冷,太上皇一旦回京,他就要強行將他軟禁太和殿中。這老頭太能操心和胡攪蠻纏,再放任下去,不知給他惹出多少麻煩。
嚴相道:
“臣認爲鎮守東夷,現在夏國與大慶,關係正在回暖。而東面各夷已被康王驚動,會不會做出舉動,也難以預料。”
“可要派人鎮守。”
嚴相想了想,提了一個名字:
“趙森和?”
孫乾似笑非笑:
“卿可莫要再提他名字,此人連康王都沒看住,朕有些懷疑他的本事。”
嚴相點點頭,其實他也接到了消息。在田恆返回京城的時刻,命隨身而行的暗衛,將信遞到了兵部。
以防太上皇強行調動大軍,兵部措手不及。
嚴相微微搖頭,並不贊同孫乾的看法。趙森和這人是武將,他不擅長應付皇權和朝堂之間的鬥爭。
朝堂和戰場之間並不相同。
朝堂需要長時間的人脈累積,而戰場隨局勢而變。
至於皇權爭鬥,不管文臣和武將,都差不多,有時候根本輪不到他們站立場選擇。
趙森和雖然做出驚世駭俗的舉動,可不能抹殺他的功績。
在大慶國力不振,敗仗連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平穩的戰績,已經難能可貴。
嚴相問道:
“陛下,請問我大慶現在相較於夏國,兵役如何?力徭如何?糧稅如何?前一月參考的人數又如何?”
一個個問題,都紮在孫乾的心窩上。
他每日上朝,總要和大臣們嘀咕下兵役糧稅之事。
孫乾想起這些槽心事,深深嘆息:
“卿,我們能不談這個嗎?”
嚴相看見帝王的憂慮,並沒有笑,反而深深感慨,乾帝所做之事,已經盡力而爲。
“陛下,臣並非是爲了讓陛下憂慮,而是想告訴陛下。在這兩年來,藉着大慶橫於北方外族之前,夏國韜光養晦已越過了我們。”
孫乾點點頭,這是地理優勢,他要是夏國,也會選擇抓緊強國強兵。
嚴相又接着說道:
“我們大慶比不上夏國,其人才也出現斷層,若非陛下竭力扶持,只怕朝堂之上仍然有所空缺。文臣可選,武將須尋,陛下打算斬殺趙森和嗎?”
孫乾眉頭皺了起來,他本想以湖州之事逼得康王認罪,但現在康王跑了,什麼鍋都可以往他頭上甩。
那麼趙森和,也就是個從犯。康王現在犯的是謀反之罪,從犯也是謀反!
“不殺他,朕要如何治理天下?”
“陛下,臣倒認爲可以從輕處罰趙森和。康王此次臨陣而逃,必會說陛下逼迫不得已而爲之。若陛下殺了趙森和,反倒應了他的意思。”
孫乾沉默了片刻,嚴相說法也不錯。
現在康王跑了,三萬大軍還在,太上皇也即將被押回京城,康王的兒子也在手中。
挺好挺好,他就暫且忽略心中的不舒服,放過趙森和。
孫乾喝了一口茶,嘴角帶上一絲笑意看向嚴相:
“趙森和應該感謝你,否則他犯下此等大罪,朕怎能留他一條生路?”
嚴相鬆了口氣,其實他和趙森和並沒有什麼交情。他這麼做,只是爲乾帝和大慶考慮。
孫乾略略一思慮繼續說道:
“可朕也不能就這般放過他,革去他副將一職,讓他去做三萬大軍的副尉。抄去家產,收回曾經的榮賜。”
嚴相拱手躬身領旨,孫乾擬了旨,蓋印後給予嚴相,
“你告訴趙森和,如果他能再從副尉做到領軍位置,朕恢復他的榮賜。”
這也算給趙森和一個善終的機會,他畢竟也不年輕了,萬一戰場沒拼好,可能就落了這麼個結果,馬革裹屍。
嚴相也沒敢問清楚,哪個位置算領軍位置。
若要嚴格說起來,副尉也領兵,雖然只領百兵!
看來,什麼時候恢復他榮賜,得看乾帝的心情。
嚴相離開了殿中,此時天色開始出現朦朧的白色。已經過了早朝開始時間,大臣們正在殿內等候着。
趙公公又端上一碗粥和糕點,讓孫乾喫一點。
“罷了,太早喫不下,去早朝吧。”
說完,直接往乾陽殿去了。
孫乾進入肅穆莊嚴的大殿之中,一掃衆大臣,今早並不好美好的開端有點影響心情。
他浮了點笑意,說道:
“諸卿,不知可還記得殿前考試?”
來的都是四品以上的臣子,對那次臨時摸底考試深有印象!
幾個學渣臣子臉上變色,怎麼,又要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