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請再前往肅州。”
裴簡心這樣的人,也算文韜武略皆出色。
孫乾笑眯眯的看着他問:
“依你看陳之珏對突厥,能否做出一番事業?”
“肅州是小可汗必爭之地,陳之珏若心無把握,未必守得住。”
陳之珏雖然飽讀兵書,可實戰經驗也不是幾次就能累積,他那老師又行走不便,某些時候無法給予及時的指導。
說起他那老師,倒是和戎狄打過數次,而且戰功都還不錯。
他在太上皇手中是一名老將,戎狄初犯大慶邊界時,他便請軍前去抵抗。然而太上皇當時意在和談,戎狄也只是試探試探大慶的態度。
老將當時勸道,大慶若不全抵擋此次試探,將來邊境人人都能踩踏一腳。
太上皇覺得不無道理,便要派他前去西北教訓戎狄。戎狄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派出使者,奉上寶物美人和談。
太上皇大喜,將半道上的老將拽了回來。
老將騎在馬上仰天長嘆,大慶危機從他這半道上開始。
從那次和談後,大慶和戎狄似乎進入了友好的相處之中。然而一月之後,突厥侵犯大慶北面疆土。
太上皇這次又派出老將,突厥也派來使者和談。
太上皇大喜,認爲是大慶的赫赫威名,讓兩國望而卻步。這次老將還沒到半道上,又被一道聖旨拽了回來。
老將倍感屈辱,他能嚥下這份屈辱,可更令他心痛的是,眼看着大慶邊疆人人可欺,他卻無能爲力。
後來戎狄、突厥發動大戰時,他才得以返回西北全力而戰。
太上皇和乾帝龍椅交接的前後幾年,大慶被颳去大片疆土。
老將雖然全力以赴,但哪能抵擋羣狼?
還沒等乾帝登基,他就受傷離開。
孫乾聽完這老將的事,想想曾經度過的歷史,上面並沒有這位老將的記載。
不過身體裏的記憶告訴他,這位老將命杜惜時,和陳家也算世交。
孫乾詢問:
“杜惜時現在對於肅州如何看?”
“臣也敬仰這位老將軍,和他聊過數次。他認爲肅州必得以重兵防守,現在呼韓邪查與海蘭察並未真正脫離突厥,要謹防他們使詐。”
孫乾微微驚訝起來,杜惜時竟然懷疑呼韓邪查耍詐,這即將背叛的態度,是做給他們這些敵國看的?
裴簡心神色嚴肅:
“陛下,爲何沒有這種可能呢?呼韓邪查西面爲匈奴,東面爲小可汗,南面戎狄。沒有突厥的支持,他只能拿下戎狄,然後直面大慶。”
孫乾聞言神色一凜,走到輿圖前察看。
若呼韓邪查吞併完戎狄,背叛突厥,他就夾在三大強國之中。匈奴、大慶、突厥!三方哪一個,都不是他一個部族首領隨意可欺負的。
孫乾皺起眉頭,低聲開口:
“可不就是這樣,我們以前總想着呼韓邪查和小可汗鬧到這種地步,必定和海蘭察攜手,往突厥內部吞併。”
“陛下,臣在肅州聽到一個消息,聽說克烈的女兒,將要嫁給呼韓邪查。”
孫乾目光一銳:
“消息可靠嗎?”
“並不可靠,只是臣與一老商人閒談得知的。”
這個消息很重要啊,孫乾陷入沉思之中,裴簡心倒沒在意這個消息,只是覺得一般般重要,才說給孫乾聽。
“陛下也不必過濾,自從小可汗上位以來,一直想收服呼韓邪查。若呼韓邪查沒有和談的意思,他克烈嫁出十個女兒也是枉然。”
“不,朕一直在奇怪一個問題,爲何海蘭察堅決東征,海蘭察那邊對突厥卻毫無動靜。”
裴簡心一怔,呼韓邪查一直在對戎狄發動侵略之戰,沒有東進突厥不是很正常嗎?呼韓邪查雖然強大,兩邊大戰,也會有所顧忌。
“陛下,臣倒認爲,呼韓邪查是先吞戎狄,至於突厥持觀望的意思。若海蘭察東征順利,調頭對付小可汗,他到時再動也未可知。”
孫乾感慨的點點頭:
“這倒是極有可能,不過想必小可汗不會允許他等着看,會逼他做個選擇。”
如此向來,小可汗也很爲難,海蘭察那邊是脫繮的野馬無可挽回。呼韓邪查這邊沒有足夠的籌碼就收不回來,嫁女兒也沒用,一旦雙方翻臉,這女兒只怕性命難保。
現在就看看海蘭察打算怎麼做了。
如果他現在調頭去打小可汗,想必僵化的局勢瞬間就能打破。
不過現在海蘭察打羯族打得正歡,羯族可比小可汗容易對付多了,疆土一擴開,纔有倚仗對付小可汗。
分析完局勢,孫乾覺得很有必要派兵鎮守肅州,萬一那呼韓邪查癟犢子,突然聯合小可汗從肅州南下,他到時候可是手忙腳亂。
可他從哪裏調兵呢?!
這個問題讓君臣陷入爲難之中,裴簡心微妙看一眼乾帝,欲言又止。
孫乾也看了看他,嘴角噙着一絲意味:
“裴卿是否覺得,太上皇那三萬大軍可以調遣?”
裴簡心面上浮現笑意:
“陛下,那是您的三萬大軍啊!怎麼會是太上皇的?現在這天下都是您的,三萬大軍喫的是大慶的軍餉!”
孫乾聞言哈哈一笑,反正現在這老頭很快就得被軟禁太和殿,正好可以隨意調度大軍。
不過這三萬大軍的率兵人選,就要斟酌一番。
裴簡心立即拱手,一臉堅定:
“陛下,陳之珏可以率領這三萬大軍,臣也願意重返肅州。”
孫乾這次思度了良久,調兵遣將的大事,不得不多方思考。
“陛下,再加上神器,非但肅州高枕無憂,連應城那處,都可讓毛牙撤出,前往羯族爲戰。”
肅州離應城不遠,且在同一條線上,孫乾點頭:
“確實如此,那就這麼去辦。”
雖是兩人決定下來,但仍需要召集各個重臣,將此事商議一遍。其中牽涉到糧草、各個州縣的糧倉之事,那三萬大軍的副將,也得將康王剔除了。
於是,剛剛準備躺下的臣子們,再次被拖出了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