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圖說出這話後，自我發怔了片刻。
大慶的狼子野心誰不知道？自從戎狄第一個倒黴後，各國開始警惕乾帝的一舉一動。
他們的新可汗還小，所有的決議來自於他的母親以及幾個重要的首領部族。如果老可汗沒死就好了，呼韓邪查和海蘭察，哪裏敢反叛！
孫乾看着他，帶着笑意說道：
“這是你們突厥內部的事，朕不好干涉。”
不好干涉？
瓦圖對這話半點都不信，乾帝不干涉，他突厥能走到今天分裂的這一步？
據他所知，乾帝兩步起了很大的干涉作用。
第一步是匈奴讓出一塊領土，誘導呼韓邪查不顧老可汗的召喚。
第二步不與海蘭察爭奪羯族的領地，從某種意義上支持海蘭察東擴，培養他的野心。
這是從小可汗背後的首領口中得知的，一場陽謀，即便他們得知了，也無法阻攔。
誰讓左右兩人，都有謀反之心！
瓦圖眼中掠過隱晦的怨恨，在這一瞬間，他低下頭避開了孫乾的視線。
“大慶陛下，我想請問您一件事，關於戎狄，您打算讓他作爲附屬國一直存在嗎？”
孫乾怔了片刻。
他雖然接受了戎狄的臣服，不過，心中仍然不會放心。
大慶的疆土絕不能止步於戎狄，他還要繼續北上，踏過戎狄的地界，前往呼韓邪查和突厥的領土。
到那時候，戎狄能不能作爲後背，他確實無法確定。
到了那時，他會去吞併戎狄嗎？
思慮也就在一瞬間的事，孫乾笑了笑：
“既然他是附屬國，當然有他該有的權益。”
心中有疑慮，不過孫乾不會表現出半點，以免給瓦圖鑽空子的機會。
瓦圖可沒打算放過：
“大慶陛下，戎狄的可汗，可並不十分的相信您，兩者生疑，遲早有一天會被人所挑撥。”
孫乾挑起眉頭看着他：
“大使有話不妨直說。”
瓦圖目光沉沉的看向孫乾，頓了片刻鄭重說道：
“大慶陛下，我們可以讓出戎狄的疆土，甚至是解決戎狄可汗，不過您不能插手海蘭察的事。”
孫乾詫異的看着瓦圖，又看了看高巖，高巖滿面和煦笑容。
又一個強國在他們面前妥協了！
一年前他們可從未想過這等局面，高巖的心快速跳動中，滿目光彩的看着孫乾。
孫乾悠然：
“朕這樣一個英明的人，怎麼會和叛徒合作呢？”
瓦圖不解，一臉迷茫的看着孫乾：
“什麼？”
“大使剛纔所言，是讓朕做了兩次叛徒。毀海蘭察的合盟以及作爲宗主國的身份叛變。”
瓦圖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語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他看來，乾帝是個只站利益角度的人，一旦利益充足，必會翻臉無情。
瓦圖覺得不能着急，要讓乾帝慢慢去想這件事的利益關係。
“大慶陛下，如若我們願意割讓海蘭察的一半領土給您呢？”
孫乾樂了：
“海蘭察的領地還沒在你們手中，你也能空口給朕？”
就像指着別人家的東西，那歸你了，你自己去拿吧！
瓦圖一臉篤定：
“只要大慶陛下不干涉海蘭察的事，我們可汗拿下他，不過是遲早之事。至於呼韓邪查，克烈首領的女兒已經嫁過去了，雙方正在進行合盟。”
孫乾聞言感到驚詫，不說呼韓邪查拒接了克烈的女兒嗎？
提到這件事，瓦圖得意的笑起來。
他誇讚克烈的女兒，是大膽的月光，草原上的百靈草。聽說呼韓邪查拒絕了自己，她騎着棗紅馬，跨越了雙方的領地，經過千難萬險到了呼韓邪查面前。
她問：
“我經過風雨纔到了你的面前，難道你要我重複一遍痛苦，空手而歸接受自己族人的笑話嗎？”
草原上的男兒，不止身體要強健，還要有敢於承擔的責任心。
呼韓邪查欣賞了這個女人，將她收爲自己的胭支。
不過呼韓邪查的一部分手下非常不贊同，首領的這一舉動，差不多和小可汗有了重歸於好的意思。
一旦同盟，他們再想獨立，對於名譽來說是很大的損失，他們會成爲反覆無常的小人。
但過了幾天，克烈的女兒並沒有受到寵幸，呼韓邪查甚至沒有再見他一面，即便她不斷想要求見。
呼韓邪查也不是爲一個女人，就影響自己判斷的首領。
現在他夾在匈奴和突厥之間，除非他能南下，佔據戎狄的領土，否則左右都是死路。
和匈奴同行？
搞笑又天真，那樣的豺狼虎豹，傻子纔會相信他們。
現在大慶和匈奴擋住了南下的路，兩者針鋒相對，他也不想去觸這個眉頭。現在只剩下一條路，就是和突厥重歸於好。
不過這種好，不是接受詔令歸降，而是保持自己的主權，以合作的關係。
如此一來，他也不至於和突厥也鬧翻臉，四面樹敵。
而今小可汗暫時也只能接受他這種態度，小可汗的處境不比他好多少，迫於局勢，不如先解決海蘭察再說。
瓦圖向孫乾分析完突厥的形勢後，雙目精光熠熠的盯着他：
“大慶陛下，海蘭察我們必定會解決，到時候您要和我們可汗開戰嗎？如此一來，匈奴必定也會呼應，南下大慶。”
他帶着一股警告之意，現在的大慶是各國的眼中釘，如果有一國攻擊大慶，其他國家必定火上澆油。
孫乾沉思了片刻，一副嚴肅神色：
“你們能不能收服海蘭察還未可知，可朕知道，朕若支持海蘭察，你們突厥受到重創，到時呼韓邪查必定也會爲之呼應。”
瓦圖聞言，臉色大變。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誰會成爲衆矢之的，關鍵在乾帝的手中！
大慶若聯手海蘭察，突厥根本就喫不下海蘭察，他突厥就會陷入險境。若乾帝不插手此事，他們自然能收服海蘭察！
兩者相較，乾帝必不會讓突厥再次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