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來說去，也不是多大的事，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鬧矛盾，帶回家教育教育便可。”
丁益謙滿心忐忑，也不知乾帝是否真心不計較，事已如此，他也只能暫時把丁遇贖出來再說。
孫乾話題一轉，詢問到了七子河匈奴的事上。
丁益謙感慨：
“那些匈奴當真是騎馬射箭的好手。”
丁益謙還記得陰沉幾日後，陽光薄出，層雲累積。河上一派風平浪靜，一排秋雁飛過，岸邊有一匈奴騎兵騎馬追雁。
四蹄自然追不上雙翅，那騎兵張弓搭雙箭，斜仰在馬上。
頃刻間雙箭齊出，掠風過雲，兩隻末尾的秋雁墜落了江中！
那騎兵和其他匈奴叫了一聲好，並沒有多大的驚喜反應，可見也是平常之事。
他們自然是射給大慶軍看的，軍中一副將，手持火銃，對着江上開了一槍。頓時鳥獸走飛，一片驚叫之聲。
就連那些匈奴騎兵都嚇了一跳。
孫乾聽後笑道：
“他們可是遊牧民族，這些事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朕要發展火器，兵器。騎射雖好，卻不如霹靂火球。”
“是，陛下。”
想起在七子河的演練，那震天的爆炸之聲，丁益謙便有了一腔壯志雄心。
可惜，他沒趕上發兵突厥。
兩人聊了片刻邊疆之事，丁益謙便退出了殿中。他到了廊下，看着細碎的雪屑，微微一嘆。
過了一日後，大慶軍到了海蘭察西面的領地。與突厥的戰爭一觸即發，這日，海蘭察的使者前來覲見孫乾。
呼吉爾臉色有些沉重，他對孫乾說道：
“大慶陛下，呼韓邪查準備重新歸入突厥，保持自治的權利。想必這次同突厥開戰，他的大軍也會加入突厥。”
孫乾笑呵呵的看着他：
“怎麼，海蘭察怕了，所以現在都沒有出兵？”
“不，不是的，我們首領是想做好充足準備。按照趙森和將軍的意思，他想趁着呼韓邪查的大軍還沒來，首先發動攻擊。”
趙森和是個抓機會的人，再加上張啓秀和許復，這幾個將軍在一起，怎麼可能慢慢觀望形勢？
也不知道海蘭察手下的將軍們，都是些什麼性子，只怕雙方會意見不和。
果然，呼吉爾一臉難色：
“大慶陛下，可否請您下一道口諭，請大慶的將軍們不要衝動，我們的將軍認爲還不到合適的時候。”
孫乾微微一笑：
“朕相信自己的將軍，他們有自己的判斷。若你們的將軍還不到時機，不必動軍。”
呼吉爾沉色稍緩：
“大慶陛下就不擔心，我們不上嗎？”
孫乾喝了一口茶，不急不緩的說道：
“海蘭察的大軍若如此軟弱無能，朕不如早日去扶持突厥。”
真是絲毫不給面子啊！
呼吉爾無奈，忙道自己不過玩笑一句。
敢試探朕？孫乾嘴角露出笑容，打量着呼吉爾：
“今日京城初雪，冷得出奇，大使一路風雪前來還沒用過早食吧。來人，給大使準備早食。”
呼吉爾立即想到，他剛纔的玩笑是不是惹乾帝不高興，乾帝想毒死他？
他正胡思亂想之際，有內侍請他去偏殿享用。
呼吉爾拱手退出御前後，隨內侍到了偏殿中。裏面到熱烘烘的，一方桌子上，擺着幾樣早點，還算豐盛。
他忐忑的坐到桌前，內侍特意呈給他一碗熱氣騰騰的湯。
“大使，陛下說了，天冷喝碗胡辣湯驅寒是最好的。”
呼吉爾頓時眉頭擰成了疙瘩，他可不能喫辣，看來乾帝是小懲一下他！
“這，我吃不了，還是喫個別的吧？”
內侍神色未變，依舊拱手給他端着那碗胡辣湯：
“我們陛下說了，您若不喝這胡辣湯，以後再給您送點好喫的。”
呼吉爾只得接過那碗胡辣湯，心中嘀咕乾帝真夠小氣，他就試探了下，還真要折磨他一下。
好在那胡辣湯不是狠辣，他喝得雖然又熱又辣，不會肚子疼。
吃了這點小虧，呼吉爾決定以後再也不在乾帝面前開玩笑。
呼吉爾回了自己的使館，孫乾閒了片刻後，擺駕玉芙殿去看看許久不見的芷美人。
皇宮頂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各宮宛若琉璃仙境。雪景雖美，對於某些地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孫乾想着這幾日的摺子，不知不覺到了玉芙殿。
下雪後的玉芙殿，完全變了模樣，那面湖上倒映着陰沉沉的天色，雪花上下紛紛，增添神祕的鏡像。
就連覆雪的樓閣，在水中也清楚倒映出來，冬日的水面，越發冰冷如鏡。
孫乾一入玉芙殿，就聽見一片歡樂的笑聲，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芷美人總是一副最快樂的模樣，初次相見，就對她這副模樣很是傾心。只是邊關戰事一爆發，他逐漸忘了這份歡樂。
笑聲迴盪在清冷空曠的上空，她的身影就像一隻寒雀，在水廊上快速的跑起來。
後面的宮人們驚叫着：
“美人，您慢點！當心摔着！”
她跑得極快，地面雖然有人掃去積雪，依然很滑。最前面的宮人一沒留神，竟然摔趴在地上。頓時後面的人未能及時停住腳步，接二連三的摔在一起。
芷美人見此一幕，哈哈大笑起來。
孫乾站着看了一會，也隨即笑起來。
他走到大笑的芷美人身後，彈了下她的後腦勺。
“看人跌了也不去扶，還站着笑，真壞心眼。”
“呀，陛下！您怎麼來了？”
芷美人也沒向他請安，走到宮人身邊，連忙將人拉起來。
“奴婢怎敢讓美人攙扶，在御前失儀，奴婢該死。”
幾個宮人誠惶誠恐的跪下了，孫乾出聲道：
“起來吧，天寒地凍的，誰不會滑倒，算什麼失儀！”
他轉頭看向趙公公，詢問：
“你不摔跤嗎？”
趙公公躬身一笑：
“奴才可不敢這麼說，總有失蹄的時候。”
孫乾笑着摟住芷美人的腰身，她身上異域的芳香，在冬日裏添了一股冷冽的寒氣，別有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