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隨嚴柯等主將東征西戰，已經具有很好的默契。
嚴柯在軍函中言明，會一直跟隨在呼韓邪查大軍之後，不斷拖延和消磨他們，如果能製造出呼韓邪查和小可汗之間的嫌隙，那就更不錯了。
孫乾放下軍函，陷入思慮。
嚴柯他們這一動，只怕會引來突厥可汗的注意，對他展開追捕。
孫乾提筆，將這種擔憂，寫給趙森和。
他才落筆沒多久，又有殿外侍者稟告，恆靈公主求見。
孫乾微微詫異，他以爲公主出去遊歷去了，沒想到還在京都？侍者的話音剛落，恆靈公主就踏入了殿中。
她一身淺綠的襖裙，披着厚厚的披風，滿臉焦慮的走了進來。
“皇兄，我和你說個事。”
雖是焦急，仍不忘屈膝福禮。孫乾擱下筆，搓了搓手看她：
“什麼事，還能讓你慌慌張張的。”
恆靈公主忽而一笑，服趴在他的案桌前，那張俏麗的臉上，肌膚雪白無暇，鼻尖被寒風吹得發紅。
“不知皇兄對兩個侄子怎麼看？”
莫非是兩個侄子搗出了什麼事？
孫乾看着恆靈公主微微一笑：
“朕已經反對羣臣，沒有剝去他們貴子的身份，怎麼，他們還不滿意？”
孫乾心中微微一嘆，這兩侄子正是介於清純叛逆期的時刻，肯定不會理解一個皇帝的忌諱，恨他也是必然的。
恆靈公主看了看他的臉色，壓低了嗓音：
“皇兄，求你一件事，看在我沒有爲康王出面的份上。”
孫乾眼中黯淡了許多，沒想到孫振被賜死後，還有破事來煩攪他。
恆靈公主接着不安的說道：
“那兩個孩子，已經離開了別宮，是太上皇說要送他們去夏國玩玩，以免他們見物思父。”
孫乾聞言心中一驚，什麼見物思父，明明是怕他對兩孩子下殺手，將其送往了夏國！
一股怒火衝撞在胸口，他的臉色晦暗起來。
恆靈公主連忙揪住他的衣袖，帶着哀求說道：
“皇兄，你別生氣，太上皇只是擔心那些臣子對他們下殺手。他們違抗你的旨意，遠去夏國，若再回來必定被抗旨抓回，他們已經不能回來了。”
孫乾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他們最好不要回到大慶，否則……”
孫乾透出一股無形的殺意，恆靈公主收回了手，站得十分規矩。她也明白，若孫乾執意要取兩孩子性命，派出羽林暗衛，他們根本逃不掉。
不過太上皇的擔心她也能理解，羣臣擁護乾帝，爲他的皇位着想，保不住有臣子暗下殺手，鞏固乾帝的皇權。
這兩孩子親眼所見康王的掙扎，只怕將來對乾帝，會有所報復。
恆靈公主嘆息：
“皇兄放心，他們將來挑事，我願親自前往。”
孫乾看着恆靈公主，她臉上神情十分堅決，大慶的這位公主，向來將事情看得分明。
她知道康王是保不住的，畢竟造反這事太大，她索性棄了康王，選擇保住兩個侄子。
“恆靈，朕突然想起一些往事，你從十歲開始，就和朕格外親近，爲何？”
正如他所說，恆靈和太子可是一母所出。
恆靈公主回憶起來，有些恍惚，語氣中帶着不甘：
“還能爲何，那時候太上皇只疼愛太子，不顧我的死活。”
孫乾仔細想了想，有此恆靈落水，周遭無人是他將恆靈撈上來的，隨後跟隨的宮婢內侍纔到。那一次太上皇沒有撫慰她，反而斥責她貪玩。
在生死邊緣剛剛拉回來的恆靈，死死握住他的手，不住的顫抖。
也許，就是從那一刻起，兩個不受父親重視的孩子，開始彼此相依。
這都是因果啊！
兩人沉默了一會，現在那兩個人一死一走，現在這個皇宮就是他們的了。
孫乾眼神溫和的看着她說道：
“你還有朕這個哥，以前的事不必再想，這等富貴總要付出點，才能享受的安穩。”
“是的，皇兄。”
恆靈有點悵然若失，自小她和孫振生疏，遠隔重宮，並不親近。所以他死了，也沒多少難過。
兩個侄子也極少見到，出手求到孫乾面前，只是害怕自己表現的過於冷血。
可是，這樣就讓她的皇兄爲難了。
恆靈公主咬着半點朱脣，說道：
“皇兄，若兩個孩子讓您很爲難，請……”
孫乾打斷了她的話：
“朕明白你的顧慮，恆靈，朕不是杞人憂天之人，這兩孩子將來長大想造反，朕一定還活着，朕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和他們父親一樣無能。”
恆靈怔怔的看着他，乾帝身上透出的王者之氣，忽然讓她生出了一個想法。
帝王都是天選之人！
她莞爾一笑：
“那時候皇兄都是一條老狐狸了，他們剛長起來的後生，拿什麼造反呢？”
孫乾看着她重新舒展的笑臉，心情也舒緩了不少。
兩人之間的談話，重新恢復到往日的隨意活絡，想起崔密對恆靈的一見鍾情，孫乾試探的詢問：
“你真不考慮下崔密？他可是個聰明人，只是性子老實了一些。”
提到崔密，也只有恆靈公主敢嫌棄他。
自從那一面後，她倒也和崔密見過兩面，只是崔密每次見她都是手足無措，窘態百出。
恆靈公主想起崔密的出糗，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和乾帝說了幾樁，孫乾很是無奈。
“他可是朕的重臣，以後不準戲弄他，再這樣朕就扣你的俸銀。”
“別啊！皇兄，下次我一定和他好好說話。”
恆靈公主嘴角帶笑，眼中滿是亮晶晶的光芒，孫乾眉頭一挑，沒準這位驕傲的公主，還真對崔密生出好感呢。
恆靈公主帶着笑意離開了，趙公公從門口進來，看着她歡快的背影，感覺陰沉沉的暮色，都活躍起來。
他走到孫乾身邊，笑道：
“公主一笑，整個皇宮都活過來了。”
孫乾點點頭，怪不得前昏君會那麼寵妹，這個妹子確實招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