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片刻之後,一言未發,轉身離開了布爾城。
番六息此刻正站在殿中角落,眼中有些迷茫,時不時瞟一眼乾帝。
孫乾假裝沒有看到他,燕國大使正在頭疼之際,想起自家燕王的命令,只得上前說道:
“大慶陛下,今爲新年初始之際,我們燕王請願與大慶世代交好。”
臣子和大使微微詫異的看着他,燕王一向爲匈奴的走狗,今天竟然也做出了一個態度?
番六息有些憤恨的看向燕國大使,牆頭草不要長得太茂盛!
孫乾面帶笑容的看着燕國大使:
“甚好甚好。”
燕國大使拱手退下了,他沒明白乾帝口中的甚好兩字,到底包含着什麼意思。瞧着大慶這可怕的戰火,還是先避避風頭吧!
過上那麼一年半載,弄明白大慶神器到底是什麼玩意,再同匈奴破了大慶也不遲!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給大慶的喘息時間,就再也沒有壓下的可能!
所有大使都已說完新年恭賀,仿若他們真爲乾帝拜年而來。番六息仍舊是一言不發,站在大殿角落,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其他大慶一一離開,幾道好奇的目光掃在他身上。
除了陳潭山和番六息兩個大使,剩下的都是大慶的臣子。孫乾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兩位大使可還有事?”
陳潭山要說的事,已經和匈奴無關,他上前一步拱手;
“大慶陛下,我們夏王聽說您對航海很有興趣,爲兩國友好的開始,願意在十年內,儷州的港口您可以無條件使用。”
這麼好的消息!?
孫乾心中暗暗震驚,這夏王不知道海外有什麼,估計等他將海外發展起來,以後得爲今天的話後悔死!
不夠,而今布爾城一戰,讓天下爲之震驚,大慶只差時間發展起來,夏國主動讓出港口,也算是爲以後留出了一條生路!
他暗舒了口氣,對陳潭山溫和一笑:
“那就多謝夏王了,願我們兩國世代友好。”
陳潭山小心翼翼的觀察着乾帝,感覺對這份新年禮物並沒有多大欣喜?這個決議遭到不少臣子的反對,夏王頭疼之際,是雲氏的臣子拿的主意。
陳潭山心中一嘆,雲氏再這麼壯大下去,極有可能成爲第二個魏鷹。
現在有了孫乾的一句話,大概夏國不會遭受大慶那可怕的炮火?
他朝乾帝深深躬身,說了幾句吉祥如意的話,也退出了大殿。等待已久的番六息,隨即上前拱手:
“大慶陛下,我們可汗已經調查明白,確實有十人前往了大慶軍中。”
孫乾面上一副沉靜的表情,心中卻已大喜,看來匈奴可汗被震懾了!
只要一年!
只要匈奴一年之內不再發動戰爭,大慶就能休養生息,大力發展熱武器,以後的匈奴再也無法和大慶抗衡。
孫乾神情越發嚴肅:
“趙將軍的名聲想必大使也曾聽說過,他行事向來狂妄大膽,驚擾他才放出的大慶神器。若你們可汗願意,布爾城大慶願意拱手相讓,兩國依舊和平友好。”
兩軍之間有幾個密探悄悄往來,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大慶卻以此爲由發動了突襲大戰。偏偏大慶這一震,便是如此可怕,他們可汗看後就白了臉色。
親眼見過那場面的人,沒有一人提起與大慶作戰的心思!
他能理解可汗的退卻,他的心裏也對大慶讓出了一大步。
他盯着殿前的乾帝,再次握緊了袖中的拳頭,如果能殺了乾帝,那麼,這天下必定是他們可汗的。
孫乾感覺到殺意,目光瞬間銳利,他盯着番六息玩味一笑。
如果番六息有任何動作,他不介意直接殺了這個大使!
陳彥猛然出聲喝道:
“大膽!你不過一介使臣,竟敢如此直視陛下!”
番六息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看着乾帝面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帝王的殺氣席捲而來,讓他頓時一驚。
他一個使臣,怎麼可能殺的了乾帝?!
且不說乾帝自身如何,他的這羣臣子忠心耿耿,爲他阻擋者十有八九。
番六息慢慢鬆開了袖中的拳頭,目光精光掠過,他拱手道:
“外臣冒昧了,請大慶陛下恕罪。”
“大使啊,你看看那外面。”
孫乾目光投向殿外,番六息隨之望去,外面正是大雪紛飛,皇宮在一片白雪之中,宛如神宮仙境。
有什麼不一樣了嗎?
番六息迷茫之際,聽孫乾淡淡說道:
“這天下不一樣了。”
番六息細細一思,確實不一樣了,對大慶來說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對整個天下來說,又何嘗不是?
“大慶陛下,您,究竟是什麼人?”
番六息問出所有人都想弄明白的問題,孫乾朗聲一笑:
“朕是大慶的帝王啊,得天所授,爲改大慶國運而生。”
孫乾說得十分坦然,他此時已不再迷茫,不再回念前世的種種。既然上天要他來到這裏,必定是帶着某種使命而來。
他的回答,和天下的猜測毫無區別。
番六息仍然感到不滿意,他遲疑了片刻,小心詢問:
“您是怎麼通曉天意的?”
孫乾一臉意味深長,繼續糊弄:
“這個啊,朕恍惚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所有學會後,一覺醒來便知曉了……”
夢!
趙元江等人立即低低私語起來,看向孫乾的目光越發敬重,如果這都不算應天命而生的帝王,那麼誰纔算!
趙元江老一派的臣子,激動拱手:
“我大慶國運乍起,得天眷顧,陛下必能創造盛世之景!”
殿中立即響起臣子們的和瑞之聲,番六息看着莊嚴肅穆的大慶帝王,眼中複雜。
終於,他上前一步,深深躬身拱手:
“大慶陛下,我們可汗,願與大慶永世爲好!”
他話一出,殿中的私語聲立即安靜下去,臣子們的目光紛紛落在他身上!
他們沒聽錯吧!
匈奴竟然真的向大慶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