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郡軍營的兵力尚比較強盛,對付數千盜匪,並非難事。
只是盜匪數量巨大,拖延下去,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趙晉卻拒絕了楊旭的提議。
“不可。”
將衆人的錯愕收歸眼底,趙晉解釋道:“這羣盜匪必有蹊蹺,不能妄動。”
“其中若是有何問題,可以先將他們拿回來,再仔細審問。”其中一個性子較急的,忍不住道。
趙晉掃了一眼衆人,大多的神情,都贊同方纔出聲的那人。
“審問,前提是,我們要先知曉,日涼山這羣匪盜,究竟是爲何。”
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審問,在難以取證的古代,往往無法判斷,其結果是真抑或假。
所以,趙晉從不會完全依賴審問,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放心,日涼山上的匪盜一事已經公佈,不會再有人經過那處的。”趙晉安撫了幾句。
正因如此,趙晉方決定,先調查清楚,再將這些匪盜端掉,不必過於擔憂期間會有多少百姓遭罪。
“梁仟,這些時日,你領着人,密切注意着日涼山,只要有人要從此經過,一律勸走。”
爲以防萬一,趙晉留多一手準備。
見趙晉有所準備,不少人按捺下心中的憂慮。
楊旭問道:“大人,打算如何行事?”
“潛入內部,探聽清楚。”趙晉眸光銳利,薄脣緊抿。
潛入內部?
梁仟一聽見,脫口而出道:“我們要遣人上日涼山爲匪盜?”
趙晉乍然聽聞此言,失笑不已,頗有些無奈地覷了一眼梁仟,“你當時是當初你打入徐勇申他們內部?”
“這些匪盜,小心得緊,否則也不會此前從未被人發覺,新加入的人,只怕他們不會相信。”
何止不會相信?甚至不會收。
趙晉心底有些預感,他們那麼多人聚集在日涼山,並非是爲了造反。
若不是爲了造反,可能是爲了自保。
“那如何潛入內部?”
不是扮作投靠盜匪潛入內部,還能如何?難不成裝作……!
梁仟眼睛一亮!忍不住狠狠一拍掌!
是了!
“可以扮作被俘虜上山的人!”
趙晉眼中透出些許笑意,“不錯,這般更爲穩妥。”
言罷,趙晉朝衆人動了動手指,示意他們站過來一些,“你們……”
翌日一早。
僧帆帶着一個少年,坐上奢華的馬車,朝着日涼山徐徐而去。
“大……”少年接觸到僧帆的視線,慌忙改了口,“叔叔。”
僧帆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摸了摸少年的腦袋以示做得不錯。
少年是趙晉昔日買回的那羣少年之一。
昨日,趙晉從他們中挑選了一個較爲機靈,有點手腳功夫的少年跟着僧帆一起行事。
倘若都是高高壯壯的成年男性,只怕那些盜匪會有所顧慮和猜忌。
但是,婦女、老幼,素來最能讓人放下戒備,帶上一個少年,反而能讓他們降低幾分警戒心。
所以,僧帆特意請褚蔚清幫忙將自己喬裝老了些,從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搖身一變,成爲一個三十而立的富貴青年。
因歸家心切,抄了近路,走了日涼山這條道。
而駕着馬車的,則是趙晉挑選的一個拳腳不錯,看着老實木訥的士兵扮作車伕。
一行人似乎沒有察覺到日涼山的危險。
藏在旁邊的花臂大漢望着徐徐駛來的馬車,舔了舔犬牙,手癢得緊。
這幾日,都沒有人經過日涼山,他們找不到目標下手。
這會終於看見一輛馬車,整輛車的裝橫,望上去極爲奢華,想必是頭肥羊。
“兄弟們,肉來了,上!”
花臂大漢低聲喝了一句,拎着大刀衝了上去。
一羣盜匪緊跟在花臂大漢身後,攔在了馬車前面。
“車伕”乍然看見一大羣凶神惡煞之徒,嚇得忙拉住馬車。
“諸位,可是,可是有何要事?”
“車伕”被嚇得聲音有些發抖,縮在馬車上,顫巍巍的問道。
見到“車伕”這個熊樣,衆人登時大笑不已。
“哈哈哈!”花臂大漢彷彿聽見了什麼極爲好笑的話,大笑着問:“有何要事?老子找你們的確是有事!”
說着,長刀往地上狠狠一拄!
花臂大漢吼道:“將你們的錢財悉數交出來!老子就饒你們一命!”
“沒錯!識相點!不然爺爺我可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匪盜們跟着附和,還有人吊兒郎當地彈了彈刀身,發出清脆的聲音。
“車伕”嚥了咽口水,緊張地往馬車裏縮了些,“公子,公子!”
他一連朝馬車裏喊了好幾聲,終於有了響應。
馬車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有些俊挺的臉,嘴脣抿得緊緊的,一探出頭來,就匆忙掃了幾眼這羣匪盜,很快就又收回了視線。
像是生怕和這羣人對視上,然後惹怒他們一般。
花臂大漢一見這主人家和車伕都是這般慫樣,心裏定了定。
看來,這頭肥羊,還很好宰!
“我,我沒錢。”青年很是緊張,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估計是因爲害怕,細細小小的。
“什麼?”
他們之間還是有一定的距離,青年的聲音太小,花臂大漢一時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不耐煩地道:“大聲些!像這樣!”
花臂大漢直接吼了一聲,震得青年與“車伕”耳朵都有些嗡嗡嗡的。
“我說我沒錢!”青年眼睛一閉,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大聲吼道。
“沒錢?”花臂大漢氣笑了,拎起大刀指着馬車上華麗的裝橫,“坐這樣的馬車,你跟老子說沒錢?耍老子呢?”
“就是!趕緊把錢都交出來!”
認定的肥羊,突然卻說自己沒有錢?
這下子,這些匪盜哪裏肯幹?
好幾日沒看張,好不容易看到一頭羊,還是很肥的羊。
羊卻突然說,自己身上都是毛,沒有用。
哪能讓人接受?
“要錢,還是要命!若是沒有錢,那你就只能拿命來了!”花臂大漢神情兇狠,握緊了手中的大刀。